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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重会(1/2)

李芷婉为一句薄情年少如飞絮而出神时,却说张文瓘倒是心底大喜,这一句话听得崔小姐对他实在是大有情意啊。

张文瓘虽未见崔楚妃之面,但不妨碍他幻想崔楚妃的模样,早描绘得七七八八,悄悄在心底扎了根。

当下张文瓘在墙外十分诚恳道:“崔小姐,在下良家子弟,断不会做出始乱终弃之事,在下姓张,名文瓘,字稚圭,清河人士,年方弱冠,祖上乃留侯之后,家兄文琮乃是本郡户曹,在下在家读书,等试今秋秋闱,因尚未有官身,故而还未娶妻。

敢问……”

崔楚妃听了暗暗好笑,对李芷婉道:“姐姐,你看这书生呆不呆,谁稀罕他将来历都仔仔细细说给我了。”

李芷婉听了摇了摇头道:“留侯张良之后,清河张氏也算是望族,这人说得真切,乃是有诚意之男子,你若是不喜欢他,就不要戏弄他,免得白惹相思。”

崔楚妃哼地一声道:“我就喜欢他心底惦记我。

清河张氏稀罕得紧吗?

姐姐你若喜欢,我将他让给你就是了。”

李芷婉笑着摇了摇头。

崔楚妃哦地一声低声道:“姐姐必是已有了心上人,或早有了婚配了吧。”

李芷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听墙外又道:“敢问姑娘芳名呢?”

崔楚妃低低娇笑一声,但话语里却幽怨地道:“哎,芳闺寂寞,今日一见也是有缘。

这位公子听好了,奴家乃是……”

这时崔楚妃却听得背后一声咳嗽。

这一声咳嗽,顿时令崔楚妃魂飞九天。

原来他回头一看。

是自己母亲崔郑氏正站在身后。

只见崔太太手拄着拐杖,目光森然,面色铁青地盯着自己女儿。

崔楚妃看见母亲如鼠见了猫,吓得不能动弹。

而墙外那边却继续道:“崔小姐为何说了一半,不继续说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在下真是很有诚意,想知道小姐的芳名。”

言语中可以听得张文瓘话中焦急。

这时崔太太却是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对左右家奴怒喝道:“将外面那淫贼。

给老身抓来大堂!”

听崔太太这么说,崔楚妃身子一软,顿时倚在了李芷婉身上。

李芷婉则是心底好笑,你这纯属自找的。

当下崔家家奴出去拿人,墙外的张文瓘正等着崔小姐的答话,未料到小姐的答话没有回来,却遭来一群拿着棍棒的崔家家奴。

不过这三人也并非是软柿子,张文瓘好友来济乃将门之后武艺过人,一下打翻了五六个崔家家奴。

张文瓘。

孙处约则是大呼起来,在普救寺内附近都是士子,一听说有士子要被清河崔家的人打了,顿时纷纷上来。

年轻士子就是有这么一股血勇之气。

当下和崔家家奴两边对峙起来,声称要讨个公道。

这下倒是出乎崔太太意料,她本想不将事情弄得这么大了。

否则传出去对女儿将来名声也是妨碍,但那帮士子却偏要要讨个公道。

说崔家仗势打人,不行要告上郡府。

清河郡郡守就是崔家人。

崔太太自是不担心会打输了官司,但如此一来闹上郡府,官司打得人人都知,他崔家以后还要不要脸面了。

最后崔太太只能答允找了找了一间堂,与士子一帮人理论出个道道来。

佛堂内珠帘低垂,李芷婉,崔楚妃都隐在珠帘之后。

崔楚妃急得都是要哭了,她本来只是少女心性,爱慕虚荣而已,但没想到事情居然闹得这么大,以后名声怎么办了。

但在珠帘后崔楚妃看去这张文瓘,面如冠玉,一看便知是风流潇洒,倜傥不群之人,突然转念一想,我未来郎君若有如此人才相貌,就好了。

若是听父母之命,就算嫁给范阳卢,赵郡李,荥阳郑,太原王这些大阀子弟,但多半也是不如此人。

再想到对方是要考郡试的,更是才学之辈,比之那些等着父母荫官的大阀子弟,不知强了多少。

所以崔楚妃顿时忘了此刻的困境,突然生出若是我将来嫁给此人也不错的念头来。

而张文瓘此刻身后有一帮士子摇旗呐喊,又见珠帘后露出一截百摺湘裙来,转身之际隐隐有环佩轻动之声,顿时心知崔小姐必然在珠帘之后。

张文瓘当下手中轻摇折扇,顿生气宇轩昂之气来,更是频频目挑珠帘,一副明知你在珠帘后偷看我的神情。

李芷婉在珠帘后看看崔楚妃,再有看看那张文瓘,但见二人此刻神色,也是忍俊不禁,只能强压自己的笑意。

此刻张文瓘知佳人在旁,当下上前对着崔太太一揖朗声道:“老太太在上,在下有礼了。”

崔太太坐在一张檀木椅上,心底虽是对这张文瓘恨得牙痒痒,但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你是何人?

哪里人士?”

张文瓘当下道:“在下姓张,名文瓘,字稚圭,清河人士,祖上乃留侯之后,家兄文琮乃是本郡户曹,在下与两位好友普救寺内读书,准备一赴今秋秋闱,因没有官身,故而还未娶妻……”

“好了,好了,谁要你说这么多了。”崔太太微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清河张氏,崔太太也是知道,也是本郡大族,虽不如清河崔家,但当时有天下张氏出清河之说。

说到这里,张文瓘身旁来济,孙处约二人也是站出身来。

来济大大咧咧地道:“老夫人在上,在下来济,祖籍南阳新野,家父乃是前朝左翊卫大将军、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荣国公是矣。”

听了众士子一愣,心道荣国公,不就是当年征讨辽东的水军大将来护儿吗,江都之变时。

宇文化及弑杀隋炀帝,来护儿不肯从贼被杀。

世人多赞来护儿忠贞。

众人都没有想到张文瓘,来济二人出身都如此不凡。

最后孙处约自报姓名。

他虽也是清河本地人士,但家世却是平平。

崔太太当下看向三人道:“你们一个个不是名门之后,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为何行止轻薄,居然来调戏老身的女儿。

莫非是欺我崔家门风不严。”

张文瓘连忙道:“老夫人治家严肃,有冰霜之操,我等怎敢欺之。”

说到这里,张文瓘便将方才他与崔楚妃在院墙内外的对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

一一说出。

张文瓘口才还是颇为给便的,从三人述志到后来与崔楚妃搭话,一番话原委道得清清楚楚,众人仿佛听得和说书一般。

众书生听得这分明是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嘛。

崔太太听得怒火中烧,特别是她女儿那一句薄情年少如飞絮,顿时令她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

而崔楚妃在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能苦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此事我两位弟兄都可见证。

并非是我一家胡言。”张文瓘朗声言道。

崔太太将拐杖一顿喝道:“住口,我女儿家乃是大家闺秀,怎可能做出此轻薄之举,你一派胡言调戏我女儿。

信不信我奏到崔郡守那,革去你们三人今朝秋试的资格!”

此话一出,众士子都是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

这是**裸的以权压人,崔太太故意点出崔郡守三个字。

提醒众人清河郡郡守崔君素乃是崔家的人,你们这场官司又输无赢。

你们这三头小虾米,还不快屈服于崔家的权势。

崔太太面色稍缓,眼下摆在这三位士子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自承胡言乱语,二就是失去秋试的资格,不愁他们不就范。

崔太太却没有料到,张文瓘勃然道:“大丈夫岂可因此而废名,无缘秋试,即无缘秋试,但方才某说得话,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

崔太太神色一变,见张文瓘如此毅然决然,心道自己倒小看此人的胆气,并非是恐吓可以办到的。

崔太太又看向来济,孙处约二人道:“此人轻薄我女儿之事,你们没有参与,大可不必为了朋友义气,而失去了大好前程。

你们的意思呢?”

崔太太一招不成,又来一招,她要孤立张文瓘,若是三人话语自相矛盾,那么就没有人听信张文瓘之言,自己女儿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来济昂然道:“家父为了不失道义,亡于江都,在下不及先父十分之一,但也知道什么叫以信义立身,张兄方才之言,句句是真,某愿一力证之。”

“好,好,好!”崔太太连连冷笑,又是个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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