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九章 徐州暗流(1/2)
连绵的沂蒙山脉起于泰山郡,横贯东西,连通南北,绵延千里,最后在进入东海国境内后,走到了尽头,这里就是后世所谓的临郯苍平原。
郯城,就在处在这块平原的中心地带。
处于沂、沭二水之间的郯城无疑是个好地方,这里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土地肥沃,又有依山傍水之利,是当之无愧的鱼米之乡。
往常到了春天,城外田野上的阡陌之中,一定会有无数忙碌的身影在劳作着,连城东那座,因为战国时代的一场大战而闻名天下的马陵山上,也会有着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
但在初平四年的这个二月,田野中却显得很萧条。
在田间耕作的农夫比从前少了许多,硕果仅存的那些,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就会抬头向四周张望几眼,若是有了什么风吹草动,更是会象受惊的小兽一般,一下子躲到草木深处躲藏起来。
这就是乱世中生灵的无奈,郯城这个鱼米之乡,除了土地富饶之外,还是连通南北的战略要地。
中平元年以来的天下大乱虽然没有对徐州造成太大影响,可随着局势的剧烈变化,徐州终究还是无法独善其身。
自去年开始,一直燃烧在中原大地的战火,终于烧到了东海这个世外桃源,徐州百姓虽然没经历过战乱之苦,南来北往的逃难者却带来了大量的信息,使得他们不得不紧张。
其实普通百姓并不太清楚敌人是谁,从何而来。
目前徐州的局势极其混乱。
多方势力犬牙交错的交织在一起,就算是主持军政的官员们。
也无法准确判断敌友关系的变化,何况普通的小民?
他们会紧张。
只是因为城中的守军摆出了如临大敌的架势。
“陈老大,咱们这是防备哪一方呢啊?
不是说下邳挺安稳的吗?
怎么还会有人来攻打郯城呢?”摆出戒备阵势的守军也多半都是不明真相的,城门楼上,一名长得颇为俊秀的小兵正向自己的主官询问兼抱怨着。
“君有命,做臣子的就得听着,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
老实站岗去,少在这里鼓噪,乱我军心!”被称作陈老大之人形象颇为可怖,半张脸坑坑洼洼的。
若是半夜里撞见,准会被人当成恶鬼,这样一张脸,再严词厉色起来,自然是很吓人的。
那多嘴的小兵被吓得一缩脖,溜到一边去了。
眼见军官走开,那小兵低低冷哼了一声,又和其他人交头接耳起来:“不就是一个屯长吗?
有什么好神气的?
就这芝麻绿豆大的小破官,还得用脸去换。
换了我啊,给我,我都不要。
还君啊,臣啊呢。
哪位君上会搭理他这么不起眼的臣子?”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老大就是这脾气。
要不是他这脾气,就凭他这些年立的功劳。
怎么还不得弄个都尉当当啊?
你没见连张都尉那种水匪都……”
“说的也是呢。
张都尉除了投效之功外,好像也没干过什么。
怎么就升得这么快呢?
陈老大虽然脾气不好,立的功劳可是实打实的,那张脸不就是当年陶使君征讨琅琊,攻打即丘城时,被贼寇的热油烫的吗?
那可是先登之功啊!
这么多年,居然只是个屯长,这赏罚实在是……”
另一人紧张起来,低喝道:“好了,张潇,这话你也敢乱说?
不知道当朝就是这规矩吗?
杀人放火金腰带!
讨不平那些贼寇,就只能招安呗,不然还能如何?”
张潇不以为然道:“要我说,大汉朝的事,都是被这些名士给坏了的。”不等对方回答,他突然压低声音,哑着嗓子道:“我听说,这次摆出的阵势,是防着北边的!”
“北边?”和他对答的,还有旁听的几人都吓了一跳,不能置信的说道:“北边不就是……不会吧?
青徐两家不是同盟吗?
之前陶使君病重,青州那位骠骑将军还遣了医生来,妙手回春呐!
当初王骠骑扫平青州,鏖战河北的时候,陶使君不也一直送钱送粮的支援吗?”
“是啊,之前街头巷里都有人传说,陶使君病重,眼看不治,正打算将徐州让给王骠骑呢,有什么好防备的?”
“前几天张都尉出城,不就是迎接骠骑将军大驾的吗?
怎么突然就……”
众说纷纭,总之是没人愿意相信。
这可不是说笑的,现在的徐州已经乱成这模样了,再和天下无敌的骠骑军翻脸,大伙儿岂不是要化为齑粉了吗?
再说了,就陶使君和骠骑将军那种交情,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生出龌龊啊。
礼不发丧!
这可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等众人的惊异宣泄得差不多了,张潇这才嘿然道:“所以说那些名士不是好人呢?
这些事啊,都是他们捣的鬼……”
低语声中,诸多隐秘事曝光出来,众兵只听得目瞪口呆,如坠梦中。
由于受的震惊太大,太频繁,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追究,刚刚还因为乱打听被军官责骂的张潇,怎么突然就变成万事通,包打听了。
震惊过后,充斥在各人心中的是愤怒。
张潇说的没错,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士果然没把大伙儿当人看,为了他们自家的前程,要生生的把大家往死路上推!
谁不知道青州军的厉害啊!
琅琊的泰山贼厉害吧?
以陶使君的手段,也只能令其在表面上服软,实际上却是占据了琅琊一国,臧霸做的那就是土皇帝!
所谓乐极生悲,好死不死的,臧霸居然跑去泰山触王骠骑的霉头,结果不出意料的被打成了猪头兼残废。
如今青州的八千大军就在过去的琅琊地域,想要南下,也就是两三天的事儿。
就凭城里的三五千郡兵,能和人家抗衡才怪呢!
就这么点本钱。
那些名士居然敢阳奉阴违,想将骠骑将军拒之门外。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要断了大家的活路啊!
“谁要和骠骑将军作对,就自己去,别拉上老子!”
“对!
连陶使君都打算让位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俺们的命虽然不值钱,可也不是说糟蹋就糟蹋的!”
“王君侯若真的到了城下,俺就开城门迎接!
管他上面有什么命令!”
有个煽动的,再有个挑头的,群体事件通常就是这么开始的。
众兵卒义愤填膺的叫嚷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理直气壮。
他们的理由确实很充分,会有这样的表现自然不为怪。
“咱们没问题,可陈老大就未必了……”嚷嚷了一阵,突然有人看看在城墙上来回巡视的陈屯长,颇为担忧的提出了顾虑。
一听这话,众人都皱眉头了。
陈屯长单名一个业字,是行伍出身的老兵,在郡兵中极有威望。
士卒们对他敬重,一方面是因为他资格老。
更重要的是大伙儿平时都受过他的恩惠。
有人在战场上被他救过性命当年攻即丘城时,他率先上了云梯,城上守军倾倒金汁,被他硬生生的用盾牌和身体给挡了下来。
当时跟在他身后的攀城的士卒,都等于是被他救了性命。
诸如此类的事例还很多,在徐州的历次战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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