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蒋衍同志自从连队上调到军区参谋部后，见陆司令面不算少，但是，官阶等级相差大，每次面见陆司令，他都是站众人之中敬军礼，表仰慕状。

此刻陆司令客气两句“坐”字，令他一小惊。

领导一句话一个字都是军令，蒋大少惴惴不安地坐了陆司令对面。

勤务兵给他上茶。

陆司令对他说：我朋友从武当山带过来上好茶叶，你尝尝。

这杯茶，不无意外，蒋大少品得十分辛苦，谁不知道陆司令是有名带兵将帅，喜欢先礼后兵。

“好喝不？”陆司令问。

蒋大少笔直地挺直腰杆：“好喝。”

“喜欢话，下次带你媳妇一块来，到我家坐。

我爱人会冲一手好茶。”陆司令道。

媳妇？

上司关心下属私生活表现？

蒋大少微微一眯眼：“我相信我媳妇应该和我一样深感荣幸。”

“嗯，嗯。”陆司令对囡囡有太多话想问，甚至深深地妒忌起对面坐这年轻人能和囡囡朝暮相处，“你们是婚第三天？”

“是。”陆领导你蛮清楚，还故意让我这婚第三天跑来见领导，蒋大少心里头腹诽。

陆司令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鬼主意：我偏偏今天把你给扣下了，不让你回去见囡囡，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接下来，这茶，一喝喝了一个上午，说都是不着边际话。

蒋大少频频望墙上钟，到十二开饭时间了，准时站起来，刚要开口和领导说拜拜。

“今天和你谈得很高兴，一块吃饭吧，蒋中校。”

就这样，蒋衍同志被陆领导牵着鼻子，学校里白耗了一天。

眼见夜幕即将来临，蒋大少万分想念媳妇厨艺，想当初对媳妇能一见倾心，首先是媳妇做饭。

眸中精光一闪，蒋衍同志笑道：“陆司令，我听说你有个女儿。”

这小子，挺精嘛。

陆司令老谋深算眼望向蒋大少，想到自己家儿子和姚子业对蒋大少评价：滑头。

不知是怎么勾引自家女儿？

“你参谋部工作？”

“是。”

“听说你现还经常被抽调到教导队做指导工作？”

“是。”

“以你这样年纪，能承担这么多重任，是部队里实属难得人才。”

“陆司令过奖了。

像陆司令公子，陆上校，才叫做部队里人中之龙。”

“嗯——”陆司令摸摸下巴颌。

蒋衍同志要是到现，还看不到陆领导对自己怀有莫有深刻“敌意”，那就怪了。

口袋里手机铃铃铃响。

本来回部队是不能带私人手机，但是进校门时，学校领导说了是私人会面，不算公务性质，不用上缴这么麻烦。

到现回想起来，私人会面，这四个字，寓意深长。

“你接吧。”

你接吧。”陆司令似乎比他还急，翘望他口袋里手机。

接起电话，果然是自家刚过门媳妇蔓蔓。

“阿衍，你还学校吗？”

“。”蒋衍同志望一望陆司令伸头要竖耳倾听模样。

“我把汤炖好了。

如果你暂时回不来，我先温着，等你回来。”

蒋衍同志故意将手机稍微对向陆司令方向，让陆领导听这句话。

陆司令果然是舍不得让女儿饿肚子，双手背叉，故作这会儿方是发现时间不晚了，说：“回去吧，蒋中校。”

“谢谢首长！”终于舍得放人了，蒋衍同志对陆领导万分感激地敬了个军礼。

大脚迈开，刚要步出门外。

背后，陆司令略显沧桑声音传了过来：“蒋衍同志，好好待你媳妇。”

脚步一顿，回头，与陆司令充满考验双眼对上，蒋衍同志缓慢地有力地像是对国旗庄重地发誓：“请领导放心，有我蒋衍一天，绝不让我媳妇受半苦。”

对此，陆司令似乎夜幕笼罩室内微微一笑：“去吧。”

目送蒋大少阔步如流星消失城市中，陆司令不由捏捏下巴颌：这小伙子，比自己预想要好得多，有耐心，会观察，应付得当。

什么时候起，自己部队里出现了不止儿子这样人中之龙。

证明，囡囡目光不错喔。

不愧是自己女儿！

陆司令满意得不再满意了，是很得意。

——《大婚晚辰》——

蔓蔓从电话里得知老公今晚要回来吃饭，赶紧把汤再加热。

门铃叮咚叮咚响。

熄了火，再走去开门：“阿衍？”

门口站是——蒋母。

看到系着围裙，脸蛋被灶火熏得一脸热汗蔓蔓，蒋母心头滋味千种万种。

原本，是恨不得立马冲过来兴师问罪，毕竟一群太太们面前如此失了面子。

但是，看到这样蔓蔓，蒋母突然端不起要骂兴致。

现女人，很多都别说会下厨了，像自己女儿蒋梅就是，每天光是借口工作忙，连菜市场都不上，这事被女婿念过不少。

“阿衍呢？”蒋母咳了声嗓子。

“被学校叫了回去，但是电话里说了，会回来吃晚饭。”蔓蔓两只手围裙上抹抹，把门敞开，“请进来坐吧，阿姨。”

没有叫句妈？

是有自知之明，还是故作傲娇？

蒋母施施然，摆了个架子进了屋，见屋内打扫得干净亮堂：“你们请了保姆？”

正给客人倒水蔓蔓，月牙儿眼笑笑：“阿姨，请保姆一个月要上千，我和阿衍刚开始过日子，请不起。”

蒋母再次见识到蔓蔓厉害，说，做，都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刺。

这女孩，打心里说，做事为人也不算差，为什么偏偏是个杂货铺女儿让人看不起。

今天许玉娥带温媛到部队大院闹事，左邻右舍传话，她全听到了。

几乎所有人都站蔓蔓这边，都说这女孩有这样妈真够倒霉。

但是，同情不能当饭吃，尤其是事关自己利益时候。

“你和阿衍真是登记了？”接过蔓蔓递来茶，蒋母喝一口，是清热温凉麦芽茶，对他们这些中年人正合适，说明蔓蔓细心。

蒋母心里又复杂了。

“是。

阿衍说，等阿姨想明白了，再和阿姨说。”蔓蔓转述老公想法。

“我想明白？”蒋母眉头一皱，“我需要想明白吗？”

儿子结了婚，是胳膊全拐到儿媳那头去了吧？

冷冷地哼，多好茶都喝不下去了。

“阿姨不满意我，是嫌我家没钱吧。”

“我不是嫌你家没钱？

上回我都明确说了，是你们家素质，还有你本人——”说到这，蒋母记起这趟来主要目，姚子业对她和江云发挑战贴，“有个人，说是欣赏你画，希望我能带你到陆家满月宴上作画当贺礼。”

这个事，下午大院门口，姚子业和她说了。

当时姚子业带了歉意：“我想谣言要不攻自破，不亚于将事实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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