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9章 方块六(1/2)
德意志正式接受法兰西投降,贝当政府向德国递交了投降书。
这就好比是楼上的第二只靴子,落在了地板上,法租界提心吊胆的人,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法租界有了德国太上皇,倒也不算是坏事。
……
重庆。
杨二宝手中提着米袋,面色愁苦的站在米店门口。
踟蹰了好一会,一咬牙,去了隔壁的当铺,典当了自己的那支钢笔,这才转回来去米店买了米。
杨二宝一家住在歌乐山上,只有一间房子,一家五口人挤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
再加上重庆夏天的炎热,可谓是苦不堪言。
此外,为了躲避日机的轰炸,杨二宝还不得不咬牙与邻居筹钱一起凿了一个小防空洞。
拎着米袋回到家,将米袋递给浑家,三个孩子看到娘亲去煮粥了,顿时欢呼起来。
“我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东家请人。”杨二宝对浑家说了句。
半个小时后,处处碰壁的杨二宝愁苦着脸,找了个路边的茶摊子,要了一碗茶水。
“杨先生还没有开工呢?”摊主拿着发黄的毛巾擦拭了汗水,坐下来与杨二宝说话。
“重庆居,大不易啊。”杨二宝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粗茶,叹口气说道。
“慢慢来,日子总是要过的。”摊主说道,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可查清楚了?”
“确定了。”杨二宝点点头,“那人确实是从江山逃难来的,应该不是吹牛皮。”
“很好。”摊主说道,“此人奇货可居,你如果能通过此人,成功打入罗家湾就好了。”
“听那人说话,他应该是江山毛氏人,有这个关系在,应该是有用的。”杨二宝说道。
与他合伙出资凿防空洞的那个邻居毛福林,拖家带口从江山逃难来重庆的,从毛福林的口中,他打探到此人很可能和军统的齐伍是同族,这些日子正琢磨着诱使毛福林去找齐伍攀亲。
……
“这人秉性如何?”摊主问道。
“虽然喜欢吹牛,不过秉性却是个老实人,要面子。”杨二宝笑道。
那毛福林虽然吹牛说自家远亲在重庆做大官,却因为自身落魄,羞于去攀扯。
“要面子,那是因为还没到绝地。”摊主眼眸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好。”杨二宝点点头。
……
当天晚上。
毛福林家中突然失火,若非杨二宝及时发现邻居家的情况,帮忙救火救人,毛家弄不好都要被烧死在家中。
看着被烧了一大半的房子,毛福林坐在地上闷闷的抽烟,长吁短叹。
“毛兄,人没事就是万幸了,其他的总归有办法的。”杨二宝宽慰道。
“有什么办法?”毛福林一脸苦色,“说不得就要饿死街头了。”
“毛兄不是说有亲戚在重庆么。”杨二宝说道,“事已至此,不若去投奔亲戚?”
毛福林明显意动,不过,却是叹口气,没有说话。
“毛兄,你啊,就是太好面子了,有这等亲戚好投奔,别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杨二宝说道,“毛兄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里人着想啊。”
说着,他将毛福林的小女娃抱过来,女娃娃脸上都是灰,头发被火燎的像是卷毛小狗,可怜兮兮的。
“罢了,罢了。”毛福林将烟蒂扔在地上,又可惜的拿起来,抽了一口,这才又扔掉,“舍了这张脸,我去投靠亲戚。”
“这就对了。”杨二宝高兴道,“毛兄与我身材相仿,一会我拿一身干净衣服换上,重庆我比你熟,明天我陪你去。”
“这怎么好意思。”毛福林说道。
“你我兄弟,这话就见外了。”杨二宝笑道,“再说了,老兄你发达了,我还指着老兄你提携一二呢。”
说着,他递了一支香烟给毛福林,“不瞒你说,我这边也是处处碰壁,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听到杨二宝这么说,毛福林点点头。
杨二宝这个邻居不错,最重要的是做人坦诚,这番直言,反倒是令他心里放心,好受了不少。
……
数日后。
“局座,欧罗巴那边有情报传回来了。”齐伍对戴春风说道,“法兰西维希政权似是有意与德国人结盟。”
“什么结盟。”戴春风冷哼一声,“不过是法兰西的汪填海傀儡政权罢了。”
“是这个理。”齐伍说道,“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此看来,日本人想要侵占法租界,就更难了。”
戴春风点点头。
前番日本人险些进驻法租界,虽然因为列强反对,日本人暂时偃旗息鼓,不过,日本人对法租界的觊觎之心,人尽皆知,说不得什么时候法租界就落入敌手了。
现在,若是法兰西傀儡政权和德国人正式结盟,那同样和德国人结盟的日本人,从法理上就失去了对法租界谋求领土要求的道义,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毛瞬急匆匆而来。
“局座,天津急电。”
齐伍就接过电报,摆摆手,毛瞬退下。
“局座。”齐伍低头看了电报,面色大惊,一抹悲伤之色浮上,“车彻,殉国了。”
戴春风一把夺过电报看,然后长叹息一声。
天津区区长车彻是去年被捕的,受尽酷刑,依然坚贞不屈。
戴春风曾经派人秘密向车彻传讯,允许他假意向日本人投诚,以保全有用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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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彻断然回绝,并有言传回:
局座厚爱,职部知晓,感激不尽,然则,我既受命北上,决心以死报国,敌伪不灭,誓不南返;我堂堂炎黄后裔,岂能向日寇屈膝投降,愿以五尺之躯,一腔热血,为国尽忠!
及后,车彻被日方折磨大半年,始终坚贞不屈。
电报显示,就在三日前,车彻在天津宪兵队被日军杀害。
“短短半月间,折我三员大将!”戴春风语气悲伤说道。
在车彻遇害前半个月,天津站特派员焦杰珉被日军从天津押解北平,英勇就义。
焦杰珉是与车彻一同被捕的,被捕后,受尽酷刑,据闻日军的夹棍都断了两根,始终坚贞不屈,最终惨遭杀害。
与焦杰珉一同遇难的还有天津站站长曾知义。
曾知义被捕后,曾想办法贿赂狱卒传出来的两份密函,亦是遗电。
其一,是给天津站的——
余从事革命二十余年,今不幸为敌伪所获,当誓死以报国家,站务急电中枢派员接替,以免废弛,重增予咎也。
其二,是给戴春风的遗书:
津站工作,速请局座另派人员负责,职部既入敌手,自知难获生还,已然抱定最大之决心,做好牺牲之准备,唯希冀我中华文明不绝,抗战必胜。
……
“痛煞我也!”戴春风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齐伍亦是沉默不语,车彻、焦杰珉、曾知义都是戴春风极为信重的手下大将,此三人殉国,天津站那边也几乎完全废弃了。
“可有池博超的消息?”戴春风冷声问道。
车彻等人被捕,乃是因为池博超的出卖,池博超是王鉄沐的旧部,此前任天津区总务处一科科长,此人还曾经在北平战工作过,可以说,天津和北平出事,此人是罪魁祸首。
“天津区近乎废弃,北平战那边倒是此前有回电,他们收买了一名伪军官,获悉池博超为了躲避我们的制裁,疑似回了上海老家。”齐伍说道。
“回上海老家了?
消息确切否?”戴春风问道。
“未经证实。”齐伍摇摇头。
“去电肖勉,让他设法打探池博超的下落。”戴春风杀气腾腾说道,“若这个败类果然在上海,令特情处不惜一切代价制裁!”
“明白。”齐伍点点头,他知道戴春风心中是恨极了池博超,罕见的向上海特情处而不是上海区下达了此‘不惜一切代价’的制裁令。
“天津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戴春风又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此前上海区被敌人破获,损失惨重,现在仅有不足十人坚守,勉强维持基本工作。”齐伍说道。
“调派得力人手赴津。”戴春风沉声道,“天津站是我军统之抗日堡垒,必须重建!”
“我这就安排。”齐伍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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