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暮声(2/9)
收获肯定是有的,我从这些属于不同时段的视频里,发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里头只有这些孩子走进暮声是的情景,而当他们一走入大门之后,视频似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在之后的近两个小时里,都只有纷乱的噪点。
如果暮对那些**说,孩子们在天眼短路的这两个小时内离开了暮声,**们也只能选择暂时相信,因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撒谎。
疑罪从无,人类的法律要讲证据。
但我是一只妖怪,还是一只游历世间千年的老妖怪,我更相信我的直觉,跟识人的眼光。
我不讨厌暮,但我确定,她有问题,她的点有问题。
失踪的四个孩子,必与她有关
胖子和瘦子相当喜欢我交代给他们的新任务——变身成英俊少年,去那四个孩子的学校里打探。
跟无数可爱小萝莉套近乎的欢乐,瞬间填补了店里生意差的失落。
所幸这两个家伙还不算太欠拍,多少给我带回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四个孩子,都是附近那所市立第十二中学的高一学生,无任何不良记录,成绩普通,在各自的班里居中游水平,各方面都不拔尖。
但,他们是暮声的常客。
准确说,这学校里许多孩子都是暮声的常客。
他们说,暮声是一个神奇的点,不仅仅因为那里的棉花糖美味绝伦,还因为那里的老板娘,会替人免费占卜,用一种叫做塔罗牌的工具。
而且,她给出的结果,总是出奇的准。
所以,他们都喜欢去找暮,因为他们有太多想知道的未来以及不能解决的困惑。
胖子和瘦子将听来的八卦,口沫四溅地讲给我听。
“塔罗……占卜……”我喃喃,喝了一口浮生,这种苦味让我安心。
最近,不光来我店里的小客人少了,连骚扰我的妖怪们都少了,没什么机会请别人喝浮生,索性沏给自己喝。
“老板娘,那个老板娘怕不是什么好打理的货色呢!”瘦子搓着下巴道,胖子也凑过来,说:“对!
明明是最大嫌疑犯,却一副事不关己闲适模样。
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我昨天又看到一对失踪孩子的父母跑到暮声,扭住她不放,最后又是哭喊又是磕头的,请她说出孩子的下落,可这女-人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微笑,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孩子的下落!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还光顾人家呀?”我瞟了一眼嘴角还粘着棉花糖的胖子,冷哼一声,“行了,你们继续在店里干活,不许再出去假公济私,剩下的事,我会办。”
瘦子一转眼珠,奇怪地问:“老板娘,你该不会是英雄附体,打算去把那些孩子找回来吧?
他们的父母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不可能像那些妖怪一样,给你大把金子当酬劳的!
你从不做亏本生意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指向厨房,眼露杀气,以最后的耐心道:“你们……滚去做饭!”
跟了我这么久,这两个家伙跟我已然有了默契,兔子般窜去了厨房。
我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看着窗外斜阳渐冷,行人稀落,我想,是该再去会会那个女-人了。
【三】
秋夜的月亮,总是比任何时候都澄黄,虽然,颜色越是鲜艳,越显孤独。
已近凌晨,暮声里除了我与她并不张扬的谈话声之外,就只剩玫瑰熏香的淡淡味道了。
她还是给了我一杯橙汁,没沏茶。
一叠半新不旧的塔罗牌,反扣着躺在铺开的黑布里。
暗暗的灯光落在牌的背面,像落了一片流动的水渍。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是妖怪。”暮的指尖在牌上轻轻划着圈,低垂的睫毛下,碧绿的眸子闪烁这碎而亮的光芒。
“你知道我会再来找你的。”我半点都不惊讶,视线落在她的牌上。
暮笑笑,头也不抬地说:“来这里找我的,都是希望得到帮助的人。”
“我也是需要你帮助的人吗?”我突然从暮的身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我想起了那些来不停找我的人,那些渴望得到我帮助的家伙们。
“也许你是的。”暮忽然抬起头,碧绿的眸子像一个要将人深锁住的梦靥,“我的牌,会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我并非那些冲着棉花糖来的孩子。”我礼貌性地提醒她。
她不再说话,取过那一碟拍,象征性地洗了洗牌,翻开第一张,自言自语般:“圣杯八……在某个时段,过去,甚至现在,你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人。”
“我可没打算付你占卜费的。”我耸耸肩。
她不应我,翻开第二张牌:“我看见你从无数次的噩梦中醒来,仓皇失措,悲伤无助。
宝剑九。”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
她继续翻牌,不疾不徐道:“你试图渡过你心里那条悲伤之河,渠道真正光明的彼岸,你一直在寻找……你弄丢的那个人,他有着狮子般勇敢的心,与王一般的骄傲。
可是,你的寻找之旅,荆棘遍布,危机四伏。”
“哦……”我点头,“然后呢,给我个总结陈词。”
她的嘴角浮出了诡异的微笑,翻出最后一张牌——一张“死神”,推到我面前。
牌面上,那傲立于马上的骷髅,耀武扬威地践踏一地生灵。
“如果我是你,我会抓紧剩下的每分每秒。”她讲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万年冰封之下。
剩下的每分每秒……我在心里冷笑出来。
这是,室内的顶突然灭了,一股不知来向的风扑向我和她,黑暗中,我只听到桌子上的塔罗牌哗啦啦掉了一地的声音。
两三秒钟,灯光亮起,除了散落在地上的塔罗牌,四周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一扇洞开的窗户,还在微微摇晃。
“夜里风大,你该记得关窗户。”我冲她眨眨眼,礼貌性地俯身替她捡起掉落的牌。
一张,两张……当我的手指触到落在脚边的那张塔罗牌时,我的心脏短暂的紧缩了一下。
直起身,我将拾起的一堆牌交给暮,起身道:“打扰你这么久了,不好意思,很晚了,告辞。”
暮起身送我到门口,其赢得步履没有一点声音,脸上倒一直有种莫名的,胜利者的姿态。
“有空再来。”她朝我摆手。
我正要离开,突然又转过身,给了她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对了,你的总结陈词,那张死神牌,你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
“什么?”她一挑眉。
“那张死神牌,在你的位置看,是正位,隐喻了死亡和结束。
可在我的位置看,是逆位呢。”我清了清嗓子,“正位死神若是死亡,逆位死神则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我看到暮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因为某种恶意或者不甘。
这种表情,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她那种神仙般美丽的人儿身上。
“说到TAROT……”我冲她眨眨眼,“我的塔罗功力,或许不在你之下。”
我转身离开了暮声,手腕上那枚赤金平安扣随着双手摆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四】
胖子和瘦子睡得贼香,鼾声大得在不停的任何地方都能听见。
我点亮在床头的灯光,从衣袖里抖落出一张塔罗牌——我从暮那里,悄悄带走的一张“塔”,就在我刚才替她拾牌的时候。
我的心脏,之所以在刚才紧缩的一秒,是因为,我听见那张牌在喊——救命!
就是这张“塔”。
一张牌不可能说话,而我听到的呼救声,分分明是一群尚显幼稚的声音,在一起尖叫。
我将这张牌凑近灯光下,手指细细地感知这牌上的每寸地方。
当我的手指移到牌的中心时,一阵寒气,从指尖一直刺到了心尖,旋即又转为火烧般炽热,要将我的血脉烧成灰烬似的。
冷热交替的力量,在我身\_体里翻滚纠结。
我缩回了手指。
冰炎锢魂法……
我认得这种咒法。
这是一些修为不低的家伙,用来将灵体封禁另一种介质空间的咒法。
但,通常是用来对付一些不能留在世上的恶灵。
只有少数心术不正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强行将无辜的生灵用该咒法封进另一个有进无出的世界。
事实上,冰炎锢魂法是一种禁忌之咒,会使用的人很少,即使会使用,也很少用,只因为这咒法最残酷的特质就是——有进无出。
如今,是谁以这张塔罗牌为介质,使出了这个咒法?
又是谁被封在了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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