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外传七夜 阿镜(6/12)

虚空中有一声凄惨的尖叫。

利光,针尖,均在这一刻化作无形,不大的盥洗室里,除了那个依然在熊熊燃烧的镜框之外,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钟旭的心跳还未完全回复到正常频率时,又听嘭一声巨响,反锁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来。

司徒月波一脸慌张地抱-住她,匆忙问:“怎么了?

刚才我听到里头有异响!

门又被反锁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刚才有人偷袭。”钟旭轻松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啊呀,这镜子怎么烧起来了?”司徒月波瞪着墙上的镜框,说着便要找水去灭火。

“我的九焰地火是水扑不灭的。

“钟旭阻止了丈夫,又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便默念一句,一手捏诀一手朝镜框方向一挥,呵了声“收”。

那火焰便像懂了人话般,乖乖于空中缩成一道泛着金光的蓝线,回到钟旭掌中。

“行了,出去吧。”她拍拍手,推着松了口气的丈夫走出盥洗室。

坐在椅子上,钟旭的心口依然微微起伏。

“真没怎么样?”司徒月波握住她的手,猜测这惯爱逞强的老婆有没有说谎。

“真没有!

就是鞋底子受了点伤!”钟旭故作顽皮地翘起脚,露出被刚才的锐刺戳出数个小洞的鞋底,“幸好这鞋子质量好啊!

!”

司徒月波略略松了口气,起身走到盥洗室前,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略显凌乱的现场,走回她身边说:“镜框里空了,可地上连一块玻璃渣都没有。

你被谁偷袭,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么?”

“偷袭我的根本不是人。”钟旭站起身,把刚才发生的事系数说给丈夫听,之后秀眉微锁,“连真身都没露,只用妖气操纵并幻化实物,想在不知不觉间置我于死地。”

“他不止没讨到便宜,应该还受了伤吧。”司徒月波记得方才听到的那声惨叫。

“钟家的九焰地火,不仅对死灵有效,三界中所有邪祟玩意儿,都会被它烧得一干二净。”说起自家家传神术,钟旭颇有些得意,“要不是那厮躲在暗处,他不会只是惨叫一声这么便宜。”

“幸好没把人家房子烧了……”司徒月波咕哝一句,又思索一番,道,“偷袭你的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们决定要去修道院的时候……”

此语既出,夫妻俩对视一眼,各自心底不约而同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一阵警报声由远及近,这些郁闷中的警察大概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得回来。

窗外,墨黑的天际被扯开一丝白,像只眼,缓缓张开……

3

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车窗上洒下一片乳白。

黑色的房车在忽浓忽薄的晨雾中稳健穿行,立于两旁的密林混着几乎褪尽的绿,飞速后退。

司徒月波聚精会神地把着方向盘,照阿镜指出的方向朝藏于林中的修道院进发。

钟旭看着缩在后座上的阿镜,瘦弱的身-子在厚厚的大衣下一动不动,白皙的脸因为低温的缘故,从出旅馆到现在,一直泛着浅浅的红,小巧的鼻尖不时吸动几下。

她一直看着窗外,尽管呼出的热气在车窗上洒下一片遮挡视线的乳白,她还是看得很专注。

“别再伤心了。”钟旭知道她在用沉默宣泄哀伤,一天之内两条人命,热闹温馨的旅店一夜间成了谈之色变的不祥之地,刺眼的警灯,警察的盘问,店主老头哀戚的叹息,死亡的余味,一切一切将空气压抑成冰。

这般氛围下,没有谁能轻松起来,包括算作局外人的司徒夫妇。

阿镜转回目光,看着欲言又止的钟旭,说:“老板说,下周就是他和莎碧娜结婚五十周年纪念。

他们在十七岁那年认识的,春天,满树林的阳光和鲜花。”

“阿镜,生死自有天命。

再伤心也于事无补。”钟旭搬出最老套的安慰语,然后话锋一转,眼里有厉光闪过,“抓到凶手,才是对死者最好的怀念。”

阿镜咬紧嘴唇,垂下眼,长睫毛微颤着覆盖了黝黑的眸子,喃喃:“带着爱人永久的牵挂离开……莎碧娜还是算幸福的吧……”

钟旭一怔,话头被司徒月波接了过去:“是,这也是种莫大的幸福。

阿镜,如果你能这么想,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薄薄的嘴唇浮出酸涩的微笑,阿镜抬起头,定定看着他们俩:“我知道,幸福也分很多种。

司徒先生,你们很幸福。”

司徒月波笑笑,不作言语。

当话题从一个人的逝去突然转到对于幸福的定义上,这感觉委实奇怪得很,钟旭转过头,感叹好好一个姑娘生生被这桩命案折腾得濒临崩溃,这可恶的凶手啊,真是死千次亦不足以平民愤。

钟旭发誓哪怕把维也纳翻过来,也要找到这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车内沉寂了下来。

司徒月波随手按下方向盘上的按键,车载音响放出了舒缓的钢琴曲。

钟旭看了丈夫一眼,他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事,哪怕只是个小细节。

音乐声中,司徒月波打了个呵欠,淡淡的倦意席上眉梢。

见状,钟旭恍然想起,他跟自己一样,整夜未眠,不禁有些心疼地说道:“老公,你要是太累的话,还是我来开吧。”

“你连驾照都没有,老婆。”他目不斜视,心头哭笑不得。

“可是你教过我嘛,我开得也不错啊!

你一夜没休息,还是我来吧。”

“乖啊,你不在乎你老公的命,也要在乎阿镜的吧?

!”

“……”

沁润人心的音符在车厢内缓缓流动,阿镜默默看着前面这对你一言我一语的亲昵夫妻,一抹复杂的神情从眼底飘过。

看看时间,他们在林间公路上已经行驶了近三个钟头,可徘徊四周的雾气非但没有随着中午的到来而有所减弱,反而愈加浓烈。

一条斜上而去的岔路出现在前方,车灯照去,依稀可见几棵歪倒的枯树横呈路边,阻挡了去路。

司徒月波靠边停下了车,问:“阿镜,你确定修道院是从这里进去?”

“是。”阿镜确定地点头,“前头那几棵枯树就是最好的记号,它们……听说它们已经在那里好多年了。”

“阻碍交通,当地部门都不管管的么。”钟旭不满地咕哝着,把外衣裹紧-了些,又把帽子翻出来戴上,说,“没辙了,步行吧。

从那里到修道院还要多久?”

“嗯……”阿镜想了想,望向隐没在雾气中的小路,说,“大概要一个钟头。”

于是,铺着零星落叶的小路上,多了三个边走边呵气的人影。

不时传出的交谈声,是唯一存在于这片天空下的动静。

雾气在两旁的树林里缭绕游动,晃眼看去,那些笔直的树木竟有了些许人的模样,慵懒地立在暗处,窥视着吵醒它们沉睡的不速之客。

“这地方平时都没有人来的么?”钟旭知道奥地利远不及中国人口多,可也不至于稀少到一路上连一个人都看不到的程度吧,走在空旷的路上,她总觉得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带着回音。

司徒月波四下看看,笑道:“到也难找到这么清净的地方,如果能有点阳光,那便是个世外桃源,可惜,阴沉沉雾蒙蒙,看得人郁闷。

阿镜,你以前去过修道院?”

把帽子往下扣了扣,又把厚厚的围巾拉紧-了些,看起来颇惧寒冷的她哆嗦着回答:“嗯。

是我一个朋友带我去的。

只是在外头看了看,没敢进去。”

“那地方吓到你了?”司徒月波很好奇她没进去的原因。

“那儿……那儿不是个让人开心的地方……”阿镜似是沉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但旋即又笑笑,“很古旧的房子,像电影里的鬼屋一样,呵呵,我跟我朋友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进去。”

“小姑娘都差不多,胆小,不像我夫人,胆子比牛还大。”司徒月波打趣道,冷肃的气氛在他自然的笑容里有所缓和,看看阿镜,他语带关切,“不过,等会儿你不必跟我们一道进去,在外头等着就是了。

我可不想背上个吓坏美\_女的罪名。”

“不不……我……”阿镜下意识地用力摆着手,但很快又发觉自己失态了,沮丧地低下头,半天才抬起来,眼里似有一层诚恳的祈求,说,“我们……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司徒月波和钟旭对望一眼,三个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钟旭有些担心地握住阿镜的手:“你还好吧?

看你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虽然天气很冷,可还没有冷到在片刻间把人冻得发紫的地步,不过,想她一个弱女-子,伤心过度不说,还整夜不吃不喝,又陪他们一路颠簸到这里,体力不支也是正常。

想到这儿,钟旭又补上一句:“要是你实在不舒服,我们先送你回去,你大概跟我们说说那地方的位置,是不是沿着这条路直走下去?”

“不是……我没有不舒服……我……”阿镜忙否认,却欲言又止,只说,“还是别……”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了胸口,眉头难受地纠结在一起,整个人慢慢蹲到了地上。

“阿镜!”夫妻俩心知不妙,赶紧俯身去扶她。

“别……别动我……”阿镜要他们松开手,颤着声道,“我老毛病犯了,过几分钟就好……”

果然,两三分钟后,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神色从痛苦恢复到正常。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