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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七夜 阿镜(1/12)

楔子

黑袍四号是所有黑袍里最沉默的一个,个子也最矮。

听声音,还是个女的。

四号身上,有一种跟其他黑袍不同的气味,异常的冷,让任何有温度的生物都不敢随意靠近。

今夜的故事,在一堆篝火前开始。

不得不说四号将故事的场地从帐-篷内挪到帐-篷外,是明智的,听这样的一个家伙讲故事,有一堆热而明亮的火焰来平衡一下,是最适合不过的。

另外,四号一点也不啰嗦,不讲一句废话,不做任何铺垫,看着跳跃的火光,不疾不徐地讲起来——

“你爱我,与我无关。”

淡漠的声音渐渐融化于不尽的黑暗中,绿斐特丽娜酒的独有香味在房间内悄然沉淀。

窗外,有钟声回荡在寂静冰冷的夜空下,洪亮而清脆。

一声幽叹,在钟声的间隙飘然而出,内里的笑意与凄然,平分秋色。

此刻,新旧年在多数人的幸福和少数人的落寞中交替……

1

司徒月波揽着钟旭的肩膀,看风景。

从圣斯特凡大教堂的北塔上远眺,维也纳的风光尽收眼底,旧城的繁华中,亦偶尔有时髦的建筑穿插而入,截然相反的风韵却也相得益彰。

“真漂亮!”钟旭啧啧赞叹,兴奋地摇晃着司徒月波的手臂,“老公,我们在这儿多玩几天吧!”

“多玩几天?

!”司徒月波故作不屑地看着外头,一脸故意的挑剔,“还是不要了,维也纳有什么好的,除了房子就是房子,哪儿有埃及历史悠久,哪儿有埃及风光秀丽,哪儿有尼罗河……”

钟旭一拳捶到丈夫的胸口上,虎着脸道:“不许学我说话!



我不是已经接纳你的意见先来维也纳了吗!”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把妻子-搂-得更紧-了。

维也纳是他们新婚蜜月的第一站,原本钟旭死活要把埃及作为首选地,却被司徒月波否决,理由是非洲地区应该留在最后,否则一早就晒成黑人牙膏会影响拍照时的形象。

三说两说,钟旭到底还是依了他的意思,先来了这个闻名天下的音乐之都。

应了来前司徒月波的那句“你去了,就会迷上那里。”,来到这座城市不到48小时,混合了复杂精美的哥特式风格与罗马风格的教堂,整洁别致的观景大道,无处不见的咖啡馆,甚至议会大厦前的女神雕像与喷泉,奇妙的异国风情引起了钟旭无比的好奇与赞叹之心,越发觉得如此美丽的城市值得她多停留几天。

“不早了,回去吧。”司徒月波看着天际那抹慵懒的金晖,牵着余兴不减的钟旭朝电梯走去,“莎碧娜不是说今晚还要请你吃独家密制的葡萄甜饼吗?

!”

钟旭先是一愣,似乎早忘了这事,旋即又忙不迭地点头:“对对!

差点都忘了这事了!

她做的这个点心真是很好吃啊!

想到都流口水!”

莎碧娜是他们下榻的旅店的老板娘,一个待人和善的奥地利胖老太太,总围着一条花格子围裙。

在尝过一次她免费赠送的这道饭后小甜品后,钟旭就成了老太太的忠实粉丝。

面对这个如此欣赏自己厨艺的中国姑娘,莎碧娜开心得很,承诺今天晚上多做些甜饼让她一饱口福。

一想到甜饼,不能吃不能喝的景色立即降到了次要位置,钟旭催着司徒月波快些回旅店。

电梯匀速下滑,夫妇俩不时交换着对于今天一日游的感受,谈兴正浓之际,钟旭不时四下打量的目光落到了他们身后的一个纤细人影上。

宽大的黑色运动装包裹着瘦高的身\_体,黑色的宽边帽扣在低垂着的头上,背靠着冰冷的内壁,他不时用手拉着已经压得很低的帽檐。

一眼扫去,除了一张略缺血色的薄唇和尖尖的下巴外,就只能看到几缕垂到肩际的头发,银色的。

这趟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刚才参观塔楼的时候,司徒月波和钟旭谁也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游客里有这么一号家伙。

在电梯下落的过程中,司徒月波回了两次头,打量这个一直垂头不语的人,而钟旭更不用说,疑惑地凝视了对方许久,心里有丝奇怪,却又说不出缘由。

电梯应声停在底层,夫妇俩牵手而出,而他们却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任何离开电梯的脚步声。

走出一小段距离后,钟旭到底忍不住,忽一下转过身,从几个刚刚走入电梯的游客间的缝隙中看去,清楚见到那个人依旧站在原位,拉着自己的帽檐。

电梯门缓慢关上,又朝楼上升去。

“大人也喜欢坐电梯玩吗?”钟旭看着丈夫,狐疑不已。

司徒月波耸耸肩:“也许人家有这个癖好。”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钟旭还在往回看,“那家伙身上似乎有着某种异于常人的……”

“老婆,别忘了我们来之前的约定!”司徒月波勾住妻子的下巴把她的头扭回来,打断她兴致勃勃的分析,正色道,“收起你的职业病!”

“你……”钟旭本要反驳,可是一看到丈夫认真且严肃的神态之后,她还是垂下倔强的脑袋,不乐意地“哦”了一声。

在他们离开中国之前,已经立下君子协定,蜜月期间,钟旭不得以“家族使命”为理由对沿途可能遇到的任何妖魔鬼怪出手,除非大恶之辈,可酌情考虑。

当你摊上一个以钟馗后裔为光荣,以除魔辟邪为己任,与天下邪灵不共戴天的彪悍妻子时,想安心渡过一个甜美宁静的蜜月而不被什么咒语符纸结界以及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各种毁灭性后果所打扰的话,事先立下这样的协议是很有必要的。

司徒月波可以游刃有余地掌控手下庞大的盛唐集团,却常常为自己的妻子头痛。

以前,她要降妖除魔且由得她去了,可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把自己的蜜月葬送在邪影憧憧刀光剑影符纸漫天飞的混乱局面下的,只要不是什么害人的邪灵,且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吧。

走出教堂,司徒月波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看还撅嘴不乐的钟旭,笑了:“休息一下不好么?

你还嫌你打的仗不够多?



别忘了你的主要阵地是在中国,外国的坏玩意儿,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何况这里是教堂呢,我想没有什么邪灵会在这里自由出入。

你别想太多了,那也许只是个行为古怪的人罢了。”

“降妖除魔无国界!”钟旭瞪了他一眼,闷闷道,“算了,既然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这回我忍了!

回去吃东西吧!”

司徒月波满意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这才乖嘛!”说罢,他招呼了一辆独居维也纳特色的敞篷马车过来,指着这辆轮子被漆成红色的漂亮玩意儿,对钟旭说,“我们坐这个Fiacre从内城穿过去,可以再好好欣赏欣赏市容。

然后再坐车回迈尔灵。”

“Fiacre?”英文水准有限的钟旭重复着这个单词,看着马车说,“就是这个?”

司徒月波点头一笑:“嗯,其实这是法语,就是……”

“OKOK!

我知道你精通多国语言,就不要给我上课了好吧!”钟旭最怕这个自认博学的丈夫摆出老师的面孔,赶忙吐着舌-头岔开话题,噌噌几下跳上了马车。

戴着圆顶硬礼帽的白胡子车夫满脸热情笑容地看着他们,虽然听不懂这对中国夫妻在说什么,可是漂亮的人儿总是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而司徒夫妇的确是很符合吸引眼球的标准。

如果车夫会中文,也许他会说出“天生一对璧人”这样的话来赞赏他们。

司徒月波用娴熟的德语把目的地告诉给车夫。

四轮马车轻快地擦着地面,拉着心情不错的夫妻不快不慢地朝前而去,得得的马蹄声规律又悦耳。

靠在司徒月波怀-里,钟旭兴趣盎然地打量着沿途所见的风光,别致的小广场,生意不错的酒馆,还有散布在各处的咖啡馆,维也纳的街头,似乎到处都充满了轻缓又跳跃的音符,说不出的舒适与悠闲。

转角时,钟旭的目光落在了左边那家露天咖啡室里,这个时候,那里的客人很少,铺着雅致格子布的咖啡桌大都空着,只有一桌,坐了一个客人。

而她的目光,正是被这个唯一的客人给牢牢粘住了——

那个在电梯里碰到的怪家伙,一动不动坐在桌前,一杯满满的咖啡摆在面前,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帽檐依然低垂,照那个视线角度来看,这人正盯着他交叉着放在桌上的十指。

顶上投下的光线,洒在那身黑衣上,却带不出任何温暖的温度,反而越显冰冷。

“老公老公!

看那边!”钟旭拽了拽司徒月波,回头指着落在后方的咖啡室,“那个黑衣怪人怎么会在那里出现?

!”

司徒月波转过头仔细一瞅,旋即不以为意地笑道:“也许人家开车过来的,当然比我们的马车快嘛。”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我总觉得这家伙……”钟旭又开始执著于自己的“职业病”。

司徒月波故意咳嗽两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打住!

记住我们是来蜜月的!

不要瞎猜别人了。”

“知道了!”钟旭不满地扭过脸去,天可怜见,要让她钟旭对世界上的“异人类”视而不见,真是比让一个烟鬼戒烟还难!

以她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她认定那个黑衣家伙跟大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类不是同道中人。

带着小小的遗憾和不愉快,夫妻俩坐着马车走完内城,然后乘坐司徒月波在奥地利分公司提供的房车往他们位于迈尔灵的旅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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