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传 忘川(14/18)
“应该说是,这只大乌龟驮着整个忘川市。”九厥啧啧道,“也只有它能忍这么久吧。”
“它本不该有此际遇,只怪当年遇了不该遇的人。”子淼摇头叹息,朝下而去。
“你说那个龙女么?”九厥跟上去,“她后来怎么了?
你好像一直没跟我讲过。”
“没怎样,放弃了龙身,到那个玄武救下来的村子里,与她的心上人白头偕老去了。”子淼淡淡道。
风声呼呼而过,不听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急了,揪住那两个家伙大声道:“你们讲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从没有听你们讲起过玄武的事?”
“亲爱的,我们俩比你年长很多是事实,知道的自然也比你多很多。
可我们不是说书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将我们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九厥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谁知道这只老乌龟会突然冒出来。
我都被弄糊涂了。”
“事出必有因。
你以大概知晓来龙去脉了吧?”子淼垂眼看了看手心里的朱砂记,看向九厥,“在三公主与它的断湖一战后,只怕事情会稍许棘手。”
“它最恨不守信之人。”九厥叹气,“可见那丫头惹了大麻烦。”
“你们……”我跳脚。
“不要急。”子淼温和地笑着,“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我们三人朝地而飞去,天空越来越远。
离不停越近,我的心跳越厉害。
事实证明,我的心跳过速真是预言——
第一次见到“不停”这么狼狈,家具器物,倒了碎了,到处都被火烧焦,地上的水胡乱地淌成了小河,店外人声鼎沸,消防员们在残烟里谨慎的作者善后工作,消防车上的警报飞快旋转。
隔壁街杂货铺的阿婆,常在附近推销保险的眼睛男等等,一堆人在店外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我们三个隐了身形,站在像被炸糊了的年糕般的墙壁仰头看天——现在看夜空很方便,因为不知道大厅的天花板去了哪里。
离开忘川的短短半日,“不停”发生了可怕的爆炸事件。
我拾起一小块被烧得漆黑的木板,发觉木板边缘泛着一小圈蓝蓝的暗光,我对子淼与九厥道:“只有敖炽吐出来的三昧真火,会留下这样的蓝光。”
“这小子带着原配夫人回东海了?
一定是临走时气不过你不辞而别,放火烧你的店!”九厥坏笑着推测。
“不可能!”我当即否决他的猜测。
敖炽虽然可恨,但不至龌龊。
子淼在另一侧,细细的看:“怕是讨债的来了,也未可知。”
我寻遍了不停,除了这场火,敖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又不见了,又是以这般突然的方式。
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不似纵火,应为激战。”子淼搬开一堆木板与砖头,一条胳膊般粗细的裂痕暴露在地上,一直往前,穿过大厅。
九厥站在中间,捏诀闭目,半晌睁开,摇头道:“除了我们三个,这里没有别人的味道。
只靠我的灵力,无法获知敖炽下落。”
“找他做什么?
死了才干净!”我一脚踹开一把只剩半边的椅子。
“又逆生长了。”子淼摇头一笑,旋即正色道:“不尽快找到他跟三公主,有麻烦的怕是整个忘川城。”
我心下一惊。
“龙鳞给我。”我不情愿的朝九厥伸出手。
我的法术,大多是敖炽教的,他还教过我,要追踪一条龙,只要拿到这条龙的龙鳞,使出咒法,便能获知去向。
他还曾很自作多情的取了他的一片龙鳞,说给我当礼物,万一哪天他不见了,我可以用这个去找他。
而我只对他讲:“如果我为你的突然失踪而去找你,那我就不是我了,如果你选择离开,就不要留下任何藕断丝连的纪念。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我说完之后,他悻悻收回礼物,骂我不知好歹狼心狗肺,最后又说:“不要就不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反正我一直在这,不会不见的。
会不见的那个,说不定是你。”
那天,我看着他郁郁离开的背影,悄悄地笑。
不收他的龙鳞,不是不在乎,只是相信。
我相信它不会突然“不见”。
当然,我也没有告诉他,在他唯一离开我的二十年里,我暗自后悔过许多次,如果我有她的龙鳞,就不至于二十年都找不到他。
在那之后我才明白,他当初想交给我的,不是一片龙鳞,而是一条剪不断的绳子,
他如此热爱独来独往,不受束缚,却甘愿将一条绳子拴在身上,把另一头交给我,不管天涯海角,都不会让我弄丢了他。
时过境迁,如今,我们谁弄丢了谁?
刚接过九厥递来的龙鳞时,一阵巨大的震颤从地室涌出。
墙壁开始摇晃,碎砖烂木掉下来,噼哩啪啦乱响。
我能想象店外的街道与房屋里,又有了多少惊叫的人类,垮塌的建筑。
这一切,都跟城下那只大乌龟有关吧。
我将那红色的龙鳞放在掌中,念着敖炽教我的咒语,手指在鳞片上画着圈,手掌朝地上一覆,龙鳞变化做一道利光从地上窜了出去,一条淡红色的光轨,直指前方。
我们三人沿着光轨追去,发现他的终点就在不停的厨房里,这个已被强大的外力摧毁得不像样子的小地方,灶台橱柜成了一地厚厚的碎片,歪倒下来的一大块水泥板压在中间,那道龙鳞红光一穿而过。
子淼上前一掌掀开水泥板,腾起的烟尘散去后,一个直径两米多的黑洞露了出来。
站在洞边,我探头看去,洞里没有任何光源,只是黑,也没有任何古怪的气味,只有一种仿佛会扼制呼吸的压抑,从洞口弥漫出来。
“如果敖炽还跟他的原配在一起,那他们一定在下头。”我用脚点了点洞口。
话音刚落,那洞口中竟赫然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隐隐传来一声“救命”,我只觉身-子一坠,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稀里糊涂的拖下了洞去。
冰凉而潮--湿--的气流飞速擦过我的身\_体,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抓住我的那只手力气大得快要捏断我的骨头,那是一种找到救命稻草时才会爆发的力量。
我无法估量这个洞有多深,只知道我一直在下坠,仿佛无休无止。
【十一】选择
必须承认,着陆时还是很疼的,身-下那些棱角分明的坚硬石头,足以将一个正常人类的骨头撞得粉碎。
眼前不再是黑暗一片,幽蓝的光芒在这个广阔的,全部由石头构成的空间里缓慢游着。
这是地底?
我从来未见过如此宏大的地下世界。
还是我已经挂了,来了幽冥地府?
“是你...怎么是你...”从我身后传来微弱又恼怒的声音。
我回头,脸色苍白的冬耳躺在地上,一条细细的,蓝光幽幽的线穿过她的右脚踝,龙血从伤口上细细的淌下。
抓住我的人,必是她无疑。
“敖炽呢?”我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帮我……帮我出去!”冬耳捂住脚踝,慌乱的叫喊,“我要回东海!”那个曾让我惊为天人的东海三公主,如今只是个充满恐惧与绝望的、可怜巴巴的小虫子,心虚地露着谁都能一掌拍死她的孱弱。
“再问你,敖炽呢?”我不打算对她客气,我承认我在对待个别人时,风度有限。
“帮我弄断这该死的东西!”她像听不懂我说的话,捶着地冲我吼。
我看到大颗的冷汗从她额头流下来,那穿骨之痛必然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了。
“求你……求求你……”她抓住我的手,嚎啕大哭,“我受不了!
好痛!”
好吧,我该死,我心软。
我到底还是埋下头,查看那条蓝色的线,如果我能弄断它,那……就弄断吧。
我轻轻拿起那条线,绵软冰凉,如丝光滑,这条线的一端穿过了冬耳的脚踝,而另一端,居然看不到头,一直延伸到前方那一大块看不清楚的阴影里。
怎么解?
我试着运起足以切断一块石头的力道,朝着条细线“切”下去。
结果只是我大叫了一声,一道血口出现在我的掌上,如果再用力些,只怕手掌会反被这条线切成两半。
咬,扯,化出利剑来割,这条线都毫发无损。
正束手无策时,线的那端似被人用力一扯,冬耳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拖着朝后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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