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传树妖[上][下](5/16)
掐指一算,沉思片刻,他喃喃自语:“果然是妖孽作祟。”
这里真的有妖怪?
!
那么多年来,除了极少数偶尔路过浮珑山的兽精蝶妖,我没有见过其他任何“本家”。
玳洲城里的妖怪,会是个什么样子?
!
我很好奇。
“进城之后,切记不要乱跑,老实跟在我身边。”启步入玳洲城之前,他以手指点了点我的头,很严肃地警告我。
“嗯,知道了。”我吐了吐舌-头,猜想定是上回的活蹦乱跳满城乱窜让他印象深刻。
“进去吧。”
他左手轻轻一动,被风吹得半掩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又厚重的声音,迎接两位不速之客。
城里的情况糟糕得超出我的想象。
水,到处都是水。
除了天上的倾盆大雨,还有地上蜿蜒成河的积水,深深浅浅,污浊不堪。
两旁的楼宇房舍,竟没有几处是完好无损的,有的没了房顶,有的坍了半边墙壁,还有的根本就只剩一片残垣断瓦,孤零零地立在暴雨冷风之中。
如此惨淡光景,都是因为这场雨水所致?
越往前走,积水越深,流动得越迅速。
尽管他的法术把所有肮脏的积水隔绝在我们身外半步之距,但我还是看到最深处的积水已经到了没过我腰肢的高度。
不时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器皿衣衫从身边漂过,偶尔还有被淹死的家畜的尸体,发出难闻的恶臭。
“这座城……被大雨毁成了这个样子?
!”我转头问他。
这样的情景让我不舒服,我想起那个秋日去到的小城,那么漂亮,那么生意盎然。
同样是供人居住的城池,为什么两者的境遇能相差到这种地步?
!
这座玳洲城,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
很少见到他皱眉皱这么长时间,从进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舒开过。
“仅仅一场狂风暴雨,还不足以把整座城池毁到这般地步……”
他看着眼前残缺不全一片混乱的街道,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我的问题刚刚出口,便被他打断。
“嘘!”他将手指覆在唇上,示意我安静。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狐疑间,一阵不知来向的呼救声传入我耳里。
声音不大,听来已经精疲力竭,里头好像还夹杂着哇哇的哭声。
他警觉地循声望去,旋即加快步速走向左前方一座已经濒临彻底坍塌的院落。
待我们赶到这座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院落的废墟前时,我不由吃了一惊。
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妇不知何故瘫坐在水里,只有肩部以上露在外头,倒塌的瓦砾砖块遍布四周,一根粗重的房梁被两旁的残墙一挡,刚好压在她头上不过半尺的地方。
哇……哇……哇……
褐色的木盆里装了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晃悠悠地漂在水上,老妇-人双手死死拽住盆沿,生怕它被水冲走。
可是,水流越来越大,溅起的水浪冲到老妇-人脸上,呛得她咳嗽不止,抓住木盆的手也越来越松。
情况很危险。
我挣脱他的手正要上前把那老妇拉起来,却被他制止了。
“我来。”
他伸出手指往水中一点,轻喝一句:“开!”
余音未消,我们眼前登时便出现了一条半米见宽的道路。
方才还汹涌弥漫的水流像受了令的小兵一般,乖乖分到了两旁,再不敢造次。
水流退开之后,我才发现有一块粗大的类似门框一样的木条刚刚好压在老妇-人的腿上,难怪她站不起动不了。
他快步上前,一边嘱咐我把木盆里的孩子抱起来,一边蹲下-身把那木条从老妇-人腿上挪开,再把她从摇摇欲坠的房梁下移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老妇惊恐不已,在确定了自己跟孩子确实安然无恙之后,她才忙不迭地向我们叩头:“多谢壮士搭救!
多谢恩公搭救!
不不,多谢神仙搭救!
多谢神仙搭救。”
从老妇的语无伦次里,我知道了她只是把我们当成了拥有异术的普通人。
尽管所有凡人都喜欢整天把神仙两个字挂在嘴边,可是一旦真的有神仙出现在面前,又有几人相信呢?
“这位大娘不必言谢。”他把老妇小心搀扶起来,问道:“玳洲城的连绵暴雨是从何日开始的?”
老妇千恩万谢地从我手中接过啼哭不止的婴孩后,苦着脸回答:“我们玳洲城一贯风调雨顺,这回不知道是老天爷不开眼还是招了什么妖魔鬼怪,从上个月初八开始,城里天降暴雨,城外狂风大作。
才不过十天时间,整座城几乎被毁个精光,造孽啊!”
“城里其他人呢?”我忍不住插嘴。
想方才一路行来,除了这一老一少,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腿脚好的,年轻的,拖家带口,能走的都走喽。
还有好多人平白丢了性命,淹死的,砸死的……咳……”老妇摇头叹气,继而又号啕大哭:“我那可怜的儿子跟儿媳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遭灾之前他们去了城外采药,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就留下我老太婆一个人,还要照看小孙子……我怕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一直不敢离开家……今天多亏神仙相救,否则老太婆早见阎罗王去了……呜呜呜……”
“可恶……”他的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词句。
短短两个字,我知道他生气了。
老妇止住哭泣,抹了抹眼睛又道:“我听别人说,城外有妖怪。
还有人说看到那只妖怪在半夜的时候飞到城里来作怪,好多房舍就是被它撞塌的。
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真有妖怪,求神仙一定要把它降服,这天杀的,害死多少人啊。”
他不作声,随手从身边一株折断的大树前摘下一片树叶,吹口气放在地上。
墨绿的叶子打着旋儿,转眼便便作一叶小舟。
“这支小船能把你们祖孙俩安全送出玳洲城。”他上前把目瞪口呆的老妇搀到舟上坐稳,“等到雨停之后,你们再回城来。”
老妇说不出话来,只拼命地点头。
“噢,对了。”送祖孙俩离开之前,他问道:“城郊某处是否有个湖泊?”
“是是,就在东门外头不到一里的地方,名叫断湖。”老妇指着前方道。
他点点头,伸手往船帮上一推:“你们一路小心!”
彷佛有东西牵引一般,小船避开沿途所有可能阻碍它前行的障碍物,又稳又快地朝城外驶去。
他点点头,伸手往船帮上一推:“你们一路小心!”
彷佛有东西牵引一般,小船避开沿途所有可能阻碍它前行的障碍物,又稳又快地朝城外驶去。
我抬头看看天,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乌云已经在顶上连成了一片,更加肆无忌惮地朝城池里泼下瓢泼大雨。
“我们去断湖。”
不容我有所回应,他稳稳拉住我的手,往空中一带,我的身\_体立即轻飘飘地离了地,连带我的心,也惊颤颤地提到了嗓子眼。
我实在是不适应腾云驾雾,起码现在还不行。
“别害怕,这回不必驾云。”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二人已在离地不到三尺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飞行了。
所过之处,水流竟纷纷自行断开,极恭谨地为我们让出一条条畅通大道。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样的高度我能接受。
他带来的无形保护圈隔断了所有逆风飞行所带来的强大气流,令我可以稳稳当当睁大眼睛跟在他身后体会飞翔的感觉,再不必担心被大风吹翻下去。
原来,不用脚来行动是这么有趣,像阵烟一样,被看不见的力量牵着吹着,不劳自己出半分力,就可万般轻松地朝目的地进发,真是惬意无比。
不否认,直到现在,在看过了玳洲城里的种种之后,我游山玩水的心态依然没有减低分毫,我仍旧新奇又有乐趣地看待身旁的一切,哪怕这是一座已经没有生气的“死”城。
我把投向四周的目光收回,放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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