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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暗青破局(1/2)

夜露已是深重,君黎没回家,在林间一直躺到天白。

也许是身心俱疲,他迷迷糊糊地睡去,落叶拂到脸上,都是不觉。

到睁开眼睛醒来,他忽然现身边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五五?”他忙坐起来。

“你已经来了?”

“嗯,来了,我娘也来啦。”五五道。

“她在那边。”

君黎吃了惊,顺他手指去看,果然见到凌夫人站在不远处,那背影一如既往地透着种淡然的静。

“你们——来了多久了?”他忙爬起来,整理皱乱的衣衫,便要过去。

“喂,道士。”五五一把拉住他。

“昨天听到你们说,你要杀一个人报仇,是不是?”

“呃,是。”君黎道。

“那就难怪了。”五五松了手。

“我就说,若不是心里有什么缘故,哪会像你这样玩命地练武——那我进境比不上你快,也没什么奇怪的啦。”

“我先去见过你娘。”君黎说着便向凌夫人那边走去。

凌夫人听到脚步,已经转回身来,一笑,道,“你醒了。”

“对不起凌夫人,我——实在失态。”

“看来你昨日心情很不好。”凌夫人道。

“现在可好一些没有?”

“我……没什么事。

倒是夫人,怎么今日一早会来?”

“凌厉恐怕今天也来不了。

但既然你非要练武不可,那就只能我来了。”

“夫人的意思是……”

“怎么,你怕我及不上他?”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原万万想不到夫人会愿意这样……”

“我只是也不愿见你送死,但你如非去不可,我只能寄望你活下来的机会能大一些。

何况,自打凌厉答应教你剑法那日开始,我们一家子怎么也都已被你拖下了水了,与其回家斗不过他,我看倒不如来教教你。

若改天你能让他吃一惊,也算我一点小小胜利。”

君黎却知这凌夫人看似言语淡然,心内其实极善,这一番话已让他鼻中一酸,几乎要落泪。

他想到昨夜心内的绝望,忽然又觉得,在这世上相遇之人,明明都待自己极好,师父,义父,姐姐,还有凌厉,以至于凌夫人和五五——也是一样。

他是委实没有理由绝望的,他难道不该觉得幸福才是?

“那——谢过凌夫人。”他还是克制了心内的激动,也还以平平静静的感谢。

“就不用多礼了,时间也不多。”凌夫人淡淡地道。

“五五,你过来。”

五五依言而来。

凌夫人扶着他肩,向君黎道:“喏,我这个儿子算是借给了你,原本若不是你有仇要报,我是没道理让他来帮你进境,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未必便没有所得。

你听好,要习‘慑场’,比较容易的办法,是先从比你弱的对手开始。

但这种事情我也无法用言语说清,只能靠你自己慢慢领悟——昨日不过是与你说个道理,你何时找到感觉,也是勉强不了。”

君黎点头道:“我明白。”

“招式上,我便不多说,免得乱了凌厉的原本路数。”凌夫人又道。

“反正他的招式尽够高明了。”

她说着,矮身向五五道:“我交待过你的事情,都记得么?”

五五点头:“记得。”

凌夫人便温柔一笑,道:“他的武功比你高那么一些,这样的对手也是难得,你若能从中寻些突破之处,得益也不会浅。”

五五便嘟嘴:“你们从来便是哄我。”

凌夫人失笑,却又站起,道:“都是木剑竹剑而已,你们两人都不必手下留情。

尤其是你——君黎道长,要记得,手下留情这种事,是要在掌握战局之后才可以做的,那时候你胜券在握,就只管随心所欲——而在此之前,劝你还是不要自以为是。

好了,便让我瞧瞧你们谁先有所领会吧。”

风吹过,便有无数枯叶落下。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会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同时拥有柔软和轻脆两种感觉,被两人的脚步踩得叱诧作响。

五五竹剑在地上一划一掀,似乎是种调皮,便带起无数散叶向君黎飘去,而他小小的身形也随着这一片如雨落叶挟剑而出。

凌夫人含笑看着爱子。

五五虽然一心也想习武,但事实上却很少真对练剑兴致这么高。

凌厉每年至少也有半年不在家,而自己也交替着一年留在江南陪五五,再一年就随凌厉一起去北边,倒有大部分时间,五五是交给他常留临安的爷爷奶奶看护。

今年先前她陪着凌厉在外,回来南边时恰好赶上顾世忠的寿辰,原该夫妇两人同去,只是徽州这个地方,于她很有些不太好的回忆,凌厉不想见她为往事情绪低落,看她勉强,就干脆让她独自先回了临安。

没料在徽州这一趟却遇上顾世忠出事,还遇上这一个非要跟他学剑的道士。

自知道这些事情后,她这两天总在心里思忖,若君黎重伤跑出、又以死相迫时自己在凌厉身侧,会如何决断?

想来想去,觉得大概自己也只会作出同样选择。

那么凌厉每天教这道士剑法,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只是,真的也只有一个月了。

先前大半年既然在外陪他,接下来就要留在临安,陪五五和二老。

虽然便将五五再交给二老看护也无不可,可是她毕竟是个母亲,孩子尚不算成年,她究竟还是不能弃他不顾。

有时她会想,早知如此,当年就不给你生孩子,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可一直陪你。

可是和凌厉之间,好像从初识开始,就在分分合合。

他对自己的情意,好像真的是因为分分合合才存在的,若真的一直在一起,也许反而荡然无存了。

她心中微微泛起丝苦笑。

这固然只是她一种悲观的猜测,可是这至少证明成亲已经十多年,他——仍然没让自己觉得安全。

回过神来,君黎和五五的交手已逾五十招。

君黎未再特意让步之下,五五倒好像常被激出了些绝境逢生的巧处,让君黎现原来先前那些特意留手果然并不需留——五五似乎总有办法顶过去。

也正因此,君黎的上风仍然只占在招式上,并没什么立即制胜的办法。

不过,五五很快已气喘吁吁。

他眼见不敌,忽地身体又一矮。

君黎只道他要像头次一样又刺自己脚背,忙先向后退,谁料五五忽一仰身,竟有什么东西从他胸前衣襟里飞射而出。

君黎吃了一惊急闪,那忽然射到的竟是暗器,密密麻麻而来,他心里一冷,暗想这样铺天盖地而来,怎么可能避过?

但身体总还是不由自主地扭动相躲,在那缝隙中求一线生机。

臂上忽一阵轻痛,他知道终究闪不了全部,不过这“暗器”好像并没太大威力,细看却竟多是沙粒,少许夹杂些石子,打到身上,也便落了。

五五咧嘴一笑,道:“算你输了吧。”君黎却一怒,道:“你怎可用暗器!”

“有说不能用暗器么?”凌夫人在一边道。

“便算真有规矩——你知道旁人便会守规矩,不用暗器对付你?”

君黎一呆。

他心里只想着怎样领会凌夫人所说的“慑场”之法,却不料非但没所领悟,反而还因为忽遭暗算,败下阵来。

却听凌夫人又缓缓道:“可惜了,你终究没能跳出原有圈子,控住此局,否则便算他忽行怪招,你也不至于便狼狈落败。”

“但这暗器——应是机簧所吧?

距离既近,纵然再是占据上风,又怎能避得开?”

凌夫人便款款上前,道:“要不要我避一次给你看看。”

“你若心里知道他要此暗器,就会有备,避起来自然容易些。”

凌夫人便婉然一笑,道:“五五,你把器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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