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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怒发冲冠(1/2)

从慈效一刀捅进慈清胸口,到赵无安夺了段桃鲤bǐshǒu杀向慈效,再到慈效被赵无安一拳打出去,一切都不过发生在弹指之间。

那群迟钝惯了的瓦兰人甚至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赵无安就已经把凶手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赤手空拳把人捶出去一丈多远,赵无安心里也是难得地有些暗爽。

隔山打牛、四两拨千斤,这就是二品高手的代名词啊!

怪不得江湖都说二品之下皆凡人,御气离体的境界,是大多数武夫穷极一生也摸索不到的。

纵然赵无安早就修炼离手驭剑之术,如今晋入二品,才算是真正地登堂入室。

如严道活那般信手挥洒剑气三千,虽不至于指日可待,终归也是有了个盼头,不再是黄粱浮梦。

慈效显然是被赵无安一拳给打懵了,还没意识到他是个二品高手,倒在地上仍是不肯服输,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站起身,反被赵无安遥遥一掌,又给压回了地上。

随着赵无安站在一丈之外,轻描淡写地挥掌,慈效如被人凌空痛击,砰地一声坠回地面,身下青砖向下凹陷,形成了个手掌的模样。

赵无安身后众人俱是目瞪口呆。

这一掌看着声势吓人,其实威力也就那样,反倒耗了赵无安不少气力,更是佐证了二品境界的御气伤人远非无敌的说法。

若不是胜券在握,赵无安也不至于耍这些花架子。

反正已经扮不了猪了,索性就在吃老虎的时候,把嘴给张得大一点,吓吓身后的久达寺新方丈,倒也没什么坏处。

那厢济正并不关心慈效与赵无安的战况,而是焦急地慈清护在了怀里,想替他包扎伤口,但看见他那被一刀贯穿的胸口时,知道已是于事无补。

慈清胸口的血仍在汩汩而流,染红了济正身上新披的方丈袈裟。

他低眉闭目,不言不语。

似是回光返照般,慈清在此时悠悠转醒,一扭头,就看见了济正痛苦得几欲潸然泪下的表情。

慈清一阵苦笑,沙哑道:“师叔不必难过。”

“辩不过那些黄口小儿,是慈清无能。

想要加入他们,以窥佛祖真章,也是慈清的想法。

慈效师弟不过是为久达寺清除门中孽徒,慈清心甘情愿领受。”

济正勃然道:“休要再言!

无论尔等作何打算,总归是不该以死谢罪……”

“师叔此言差矣。”

面对济正疑惑的神情,慈清笑道:“六人赴蜀,只有五人回来。

五人之中,又有四人的心留在了蜀地。

师叔闻禅已久,心境自有定性,不似我们慈字辈的僧人……”

说着说着,慈清便咳出一大滩血,雪齿也被染得猩红,仍是断续道:“辩不过蜀地僧,不是我等对佛法领悟不足,实是中原佛法……仍有缺数……”

济正一愣:“你说什么?”

而此时,慈清瞳中光芒却已尽数散去,被济正握着的手也慢慢滑落,坠于地面。

久达寺数位住持投诚蜀地十愿僧的原因,竟是中原佛法仍有缺数?

这是何意?

抱着昔日爱徒逐渐冰冷的身体,济正心中有万千纷乱思绪,狂扫而过。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瓦兰公主段桃鲤,倒是出乎济正意料地走上前来,念了声阿弥陀佛,又宽慰道:“方丈还请节哀顺变。

慈清圆寂,亦是入了寂静涅槃界,称得上善缘。”

济正回了回神,看着身旁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人加以狠厉辞色的公主,不明所以。

紧接着他便看见公主身后的二十护卫也不约而同地双掌合十,宣了声佛号,这才微微一怔,对这公主的印象稍稍改观。

瓦兰毕竟是诞莲之国,普民信佛,于中原而言也是个难以想象的盛况。

在慈清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谶言撒手而去之时,赵无安也把慈效给折腾得半死不活了,安广茂这才拖着赵无安的剑匣姗姗来迟。

不是他不愿早些出现,而是久达寺底下的地道实在太过复杂,人手又不足,安广茂带着几个捕快在里头摸了半天,才找到了通向药师殿和慈恸房间的出口,一一印证了赵无安的推理。

既然取完了证,剩下的任务就是将嫌犯捉拿归案了。

慈效虽然掌法凌厉,但自身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被赵无安一招占得先机之后,愣是连还手的功夫都没有。

安广茂带人赶到时,慈效已经躺在个半尺深的坑里,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赵无安径自从安广茂手里扯过剑匣,慈爱地抚了抚,轻车熟路地背回身上,对安广茂道了一声谢。

看着这白衣青年一脸的无辜,安广茂实在难以把他和地上口吐白沫的慈效联系在一起。

所谓扮猪吃虎,说的就是赵无安这种人吧!

不过细想今夏在余杭天仙宗看见的武林盛景,还真难说慈效就是只老虎。

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慈效用镣铐拷了,安广茂对赵无安道:“白日里对赵居士多有得罪,安某在此赔个不是。”

“无妨。

若不是因为安提辖,无安也发现不了青石板下头的地道。”赵无安善解人意地温颜笑道。

“乱拍马屁,明明是我帮你找的地道!”安晴凑了过来,拿粉拳顶了顶自己的脸颊,对赵无安比了个羞羞的手势。

安广茂无奈:“晴儿,你还是去找了赵居士?”

案子一破,心情大好的安晴自乱了阵脚,慌忙欲盖弥彰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去个茅房,顺便路过了一下……”

一边做着苍白的解释,安晴一边对赵无安挤眉弄眼,希望他能有什么妙计,圆了这个破绽百出的谎。

这样慌张的安晴,并不故作姿态,自有她的脱俗之处,看着倒也十分烂漫可爱。

赵无安注视了安晴一会,忽然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正晃动手臂想方设法圆个谎的安晴一下子全身僵住,直勾勾地盯着赵无安,眼中神色慌乱。

赵无安慢慢抬起头,直视着安广茂,忽然笑了一下。

他长得明明不怎么样,笑容却有奇怪的感染力。

赵无安开口道:“安提辖啊,安晴早已及笄,我呢也只是个佛家居士,不如就……”

安广茂抬了抬眉毛。

安晴脑袋也不笨,听见及笄二字,又看见赵无安脸上这难得一见的羞赧神情,纵然心中无意,也是猜到了七八分,立刻就羞红了脸。

说她不喜欢赵无安,那是假;但若说她对赵无安情根深种,则是又有些过了。

尽管如此,一向为人寡淡的赵无安忽然提起这茬,倒是让安晴的心怦怦直跳起来。

还好段桃鲤离得远,没听见赵无安说了什么,否则现在肯定恨不得手撕了这对名字里都带安字儿的狗男女。

正说到关键处,赵无安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咳了一声,话语也戛然而止。

“天还真冷。”

安晴黑了脸,不以为意道:“那边还放着张寒玉床,当然冷啊。”

看着自己最疼的女儿跟赵无安如此亲近,安广茂心里还真有点儿发酸。

不过女大不中留,安广茂并不是看不开的人,赵无安如今竟然敢提起这茬,想必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

安广茂抱胸道:“安某倒也很好奇,赵居士何以能够发现地下一处藏得如此隐秘的地道。

安某不过在居室内问了几个问题,又何有尺寸之功?”

这个问题倒好回答得很,赵无安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掩盖过之前的窘态,悠悠道:“本来也没想那么多,但见是安提辖受人之邀前来审问,我立刻就猜到,定然是有人躲在某处,好借安提辖来套我的话。

我并非真凶,忽然替真凶顶罪,定是事出有因。

之前同安提辖一起下山赴清笛乡,也是久达寺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两相合计,我便很有可能在与安提辖单独相处时道出真相,凶手便能将计就计,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见安提辖脸上仍有不解,赵无安补充道:“但是用来囚禁我的那间房子,乃是初任方丈所居,四周并无可以隐蔽之物。

因而也不难想到,若是隔墙有耳,偷听者一定躲在地下。”

虽说青石板因他吸收了寒气而碎裂,确实也超乎赵无安的预料。

但对于地道存在与否的怀疑,则是早就在他心中成形。

说安广茂帮了他一把,也并非无中生有。

“更何况,在地道中我也确实看见了凶手。”赵无安指着慈效之前躺着的那处大坑示意道,“初入二品境界,习了这御气离手之术,也在地道中给了他一记。

只可惜离得太远,虽然命中,并未追上。

否则的话,慈清师叔也不至于牺牲……”

赵无安话中重点仍在地道之上,不过安广茂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赵无安年纪轻轻,竟已晋入二品境界,这着实出乎安广茂的意料。

心中对这青年居士的青睐程度,不知不觉又涨了几分。

说着说着,赵无安忽然一愣。

地道之中,他以手捏气凝枪,应当是命中了逃跑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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