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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画地为牢,不如斩个干净(2/2)

小动作一下子就被现,白舜怀的表情变得像在学堂上被先生揪住了打瞌睡,摸到弓上的手放也不是,抓也不是,一时僵在那里,面露尴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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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制人。

看不穿别人的功力,也要在言语之上先抢个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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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胡不喜。

你之前射的那个家伙,是我老大。”/p>

胡不喜扬起脖子,把剩下的酒都给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末了打了个酒嗝,高声道:“不是唬你啊,我和我老大,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老胡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别人伤我老大半分。

懂了没有?”/p>

他的音调平平淡淡,不见丝毫愠怒抑或威胁之色,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今日有幸在屋下相逢,他温了一壶好酒,给你浅浅讲一些风月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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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舜怀却听得浑身抖,就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魔力。

既然他曾过誓要护着他的老大,那么对于伤了赵无安的自己,他岂不是要痛杀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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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的事,白舜怀这么多年来也干过不少,一半是为了开解这暮秀村的迷雾而惩治罪人,一半也是对东方连漠言听计从而奉命行事。

赵无安是属于后者,他并未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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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对于胡不喜,也不当心慈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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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舜怀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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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我现在倒是对你没什么恶意,不用太担心。”胡不喜把酒囊一丢,咧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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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舜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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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苗疆九死一生杀了那个杜伤泉,才知道这天地之间一品境界并不算得什么。

离开之前,我和老大约好,不入一品造化境,绝不再相见。

老大遇到危险之时除外。”他说着说着又禁不住笑起来,“可能是老天也舍不得我们分开,老胡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遇了刺,赵无安身死的消息在整个苗疆传得沸沸扬扬,我本意是花半个月走遍这广南去寻他,却没想到杜伤泉留下的旧伤又作,自己也差点把性命交代在此处。”/p>

他抚掌道:“还真是多亏了唐冷先生,我才知道自身经脉运转亦有不够完备之处,也知道他把江湖上最后一根‘最通天’给了我老大当做救命稻草。

我能知道这些,也都是因为底下那个姓许的小子敢于违抗东方连漠的命令,放唐冷离去的缘故。

所以,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伤你了吧?”/p>

“因为许昶?”白舜怀试探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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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

不然还因为什么,你射了我老大一箭,我还得谢谢你不成?”胡不喜忽然吹胡子瞪眼起来,“后生,人在江湖上混,还是要识点趣的啊!”/p>

莫名被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家伙叫了后生,白舜怀心中难免有些不爽,而胡不喜却丝毫没有自觉,仍旧得意洋洋道:“那可是最通天啊,最通天!

啧啧啧,一支箭算什么,就是心脏被戳了个窟窿都能复原……不过话是这么说,事情结束之后,你他妈还是得好好给我老大送点东西致歉!”/p>

仿佛什么事请到了胡不喜这儿就能变得分外简单了似的,白舜怀被这跳跃的思维牵扯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几个问题同时涌出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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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让事情结束?”他莫名其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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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个姓宁的小子把话说完。”胡不喜说着,伸长两条腿,从桌子上走了下来,白舜怀一下子又浑身警戒起来,伸手摸向背后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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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喜都懒得理他了,百般无奈地投过去一个何必如此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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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称来自太原聂家,而聂家多年来一直是东方连漠的左膀右臂。

他要你和许昶在此地,应当是为了他自己能控制住这暮秀村中的人。

不过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再多此一举,派一个宁丹桐过来?

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意识到,暮秀村中的纪师究竟是何来历了?”/p>

“是何来历?”白舜怀下意识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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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怪他。

少年自幼习武的唯一动力,便是揭开这个谜团。

甚至为此不惜欺骗自己的父母,得到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武林盟主的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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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唐家。”胡不喜面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唐冷也是在离开暮秀村之后才恍然大悟。

自始至终,暮秀村的纪师就只有唐家一架,证据便是他家地窖中的那口黄钟。

而唐冷却以为东方连漠在暮秀村大布谜局,实则是他自己画地为牢。

东方连漠也以为多年以来暮秀村阴霾密布乃是出自唐家余孽之手,其实,也是他自己画地为牢。”/p>

“这江湖啊,就是这样。

各人画地为牢,顾此失彼,各人口蜜腹剑,心怀鬼胎。”/p>

胡不喜走到栏杆边上,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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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气呼出便是整串南风,山呼海啸般破去灵堂之上另一条空悬白绫。

细碎丝绸遍布空中,洋洋洒洒如大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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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一气冲斗牛的汉子拔出腰间斑驳胡刀,未有任何犹豫,自观远阁顶一跃而下,看得白舜怀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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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尽斩过去,斩他个天地清净、众生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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