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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叶之战

“这暮秀村,安静得太久了。

这村子里的人啊,就连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也能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出来。

你们这倒是破了个多少年来第一对外来者的先例。”

老郎中拿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沾满血污的手掌,走到安晴身边,望着远方将落的夕阳。

安晴面带担忧之色,回眸望了一眼躺在竹床之上,白衣渗血的居士。

春夏之交,南方的气候已然闷热得颇有几分火炉的味道,只有在这夕阳西下之时,才会稍稍好转。

赵无安身上的伤口,在此等天气下难免地散发出了一阵恶臭。

“小姑娘不必担心,你的情郎虽然伤势严重,却巧妙地避开了致命之处。”老郎中幽幽道,“剑尖刺在七肋下一寸九分,离寻常心脏之处差之毫厘。

他应当是料定了自己躲不过那一剑,索性微微掂了身子,心脉并无大碍。”

安晴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他可是二品高手啊。

那么普通的一把剑,他想躲,怎么可能躲不掉?”

“哦?

那姑娘的意思是,这位居士是故意受了一剑?”老郎中问道。

安晴以手扶住额头,闭目叹息。

“我不知道。

他一言不发地就倒下了。

那些来人,也一言不发就走了。”

老郎中思忖了片刻,道:“无论如何,我的药膏已上,血已止住。

这位居士,最多再过片晌时辰便会转醒了。

到时候,你心中千般疑问,只消问出口便可得到解答了。”

老郎中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听说过太多没有谜底的谜团,因而对于安晴如今的处境,他仍然认为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此时此刻,坐在这间老屋的阶前,回想起离开苗疆的那天,安晴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赵无安被看似毫无玄机的一剑刺穿胸膛,就此倒下。

而后那些神秘的不速之客便又抽身而退,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安晴一眼,仿佛那片溪畔只有赵无安一个人。

看见赵无安倒下的那一瞬间,安晴立刻就慌了神。

她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赶紧撕下衣服替他包扎伤口,而后背着赵无安回去找代楼桑榆。

但就在她要向回走的时候,赵无安却轻轻拉住了她。

“要留性命,便不可再回苗疆。”

说完这一句话,赵无安便一头垂在了安晴肩上,任凭安晴如何呼唤,也不见他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安晴只能感受到炙热的血流过自己的脊背,带来一丝酥麻之意。

纵然她包扎得已经足够牢靠,仍是抑制不住赵无安胸口的鲜血狂涌。

若非有人妙手回春,只怕赵无安很快便将命丧黄泉。

不能再回苗疆,便唯有向外冲去,奈何苗疆之外本是一片贫瘠荒凉。

安晴背着赵无安不分日夜地狂奔了三天,才终于在一座小山坡上遇到了外出采药的老郎中。

三天三夜滴米未进,饮水也只是就着溪边喝上一两口。

每过几个时辰安晴就必须再撕下一块衣服给赵无安换上,三日过后,她与赵无安的一身衣服都已褴褛不堪。

不过,能救回赵无安一条命来,对她而言简直可说是个奇迹。

背着一个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人,安晴自然不敢走大路,越出苗疆都是翻山越岭,绝大多数时候走的地方几乎都没有被称为路的东西。

夜深林静之时,头顶冷月高照,洒下一片凄厉光辉,安晴都觉得已然到了无可挽回的绝境。

但每当她心头浮现出那般“在此了结一切”的念头时,赵无安那平稳但微弱的呼吸却又像在鼓励着她。

但尽人事,休伦生死。

她想到这个人,自造悠道,“大媳妇改嫁,带着我的孙儿去了村北。”

“战死在造叶?”

“二十年前,那场宋叶之战,大宋可是战死了不计其数的好儿郎啊。

白骨眠霜草,好啊,好。”

月色之下,老人忽然扬起了头,老泪纵横,拍打着膝盖,口中不住地重复着一个好字。

安晴愣了片刻,不知为何,口中仍是喃喃重复了一遍老人的话:“二十年前,宋叶之战……”

很多事情,在她脑海中回放了起来。

胡不喜是汉人,赵无安来自造叶,二人却自称是从学走路开始就认识的好友。

胡不喜手中的胡刀,有一式叫做砍草,砍去的却至少是三十丈方圆,半里乾坤。

整个中原,也只有漠北有那样浩瀚的一片草原。

而漠北,却不巧正是在二十年前被造叶铁衣军踏平,并收入造叶国版图之中。

赵无安——当年的伽蓝安煦烈,当时也是那场战争的统领之一。

以十二岁的稚嫩年龄,于鹰扬谷外挡住宋军的反扑之势,替宋叶之战画上了句号。

虽然真正的交战时间不过六年,但很多人都认为,宋叶之战,直到现在还远未结束。

“……不明白。”安晴晃了晃脑袋,把这些念头从心头赶走。

她走进竹屋,来到赵无安的床前,想等着他醒来,为她解释这一切。

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安晴牵起赵无安的手握在掌心,却发觉他的手意外地冰冷。

而与之相对的,赵无安的额头却烧得滚烫,脸色也比之前差上了许多。

安晴慌张了起来:“老先生,老先生!”

老郎中急忙从外头进来,揉了揉自己老得发昏的眼睛。

“老先生,无安他怎么会烧成这样?”安晴着急道,“您不是说他几个时辰之内就会醒过来吗?

!”

老郎中一边念叨着勿慌勿慌,一边坐在床沿,拉过赵无安的手臂诊脉。

他的两根指头刚一碰到赵无安的手腕,口中喃喃的字就变成了“坏了”

“怎么了?”安晴心急如焚。

“刺他的剑上,应该有毒。”老郎中面如死灰。

“初伤无碍,三天三夜后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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