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梅子黄时雨(2/2)
何皇后觉得两条腿连膝盖都冷了,可是怒火烧得她满脸通红。
他手里拿的是母亲的针线盒呀!
她真想大声叫喊:“把它放下!
把它放下!
你这脏----“可是嚷不出声来。
她只能从楼梯栏杆上俯身凝视着他,望着他脸上那粗暴的紧张神色渐渐转变为半轻蔑半讨好的笑容。
“那么这家里有人了,“他说,把手枪塞回到皮套里,一面走进饭厅,差不多正好站在她下面。
“小娘们?
就你一个人吗。
“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手枪从栏杆上伸出去,瞄准他那满是胡须的脸。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摸枪柄,这边枪机已经扳动了。
手枪的后坐力使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同时砰地一声枪响冲耳而来,一股强烈的火药味刺入了她的鼻孔。
随即那个黑人叛军扑通一声仰天倒下,上半身摔在饭厅门里,把家具都震动了。
针线盒也从他手里摔出来,盒里的东西撒满一地。
何皇后几乎下意识地跑到楼下,站在他旁边,俯身看着他那张胡须蓬蓬的脸,只见鼻子的地方有个血糊糊的小洞,两只瞪着的眼睛被火药烧焦了。
这时两股鲜血还在发亮的地板上流淌,一股来自他的脸上,另一股出自脑后,何皇后瞧着瞧着,似乎才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的,他死了。
毫无疑问,她杀了一个人!
硝烟袅袅地向房顶上升,两摊鲜血在她脚边不断扩大。
她站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大一会,仿佛在这夏天午前闷热的死寂中,每一种不相关的声音和气味,如她心脏擂鼓般的怦怦急跳声,木兰树叶的轻微瑟瑟声,远处沼泽地里一只鸟儿的哀鸣,以及窗外花卉的清香,等等,都大大加强了。
她杀死了一个人。
她,本来连打猎时都不爱靠近被追杀的动物,是一个连牲畜被宰杀时的哀号或罗网中野兔的尖叫声不忍听的姑娘。
她意识迟钝地思索着。
杀人了!
我没有犯谋杀罪。
啊,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向地板上针线盒旁边那只毛茸茸的手瞟了一眼,突然又振作起来,心中涌起了一种冷静而残忍的喜悦。
她简直想用脚跟往他鼻子上那个张开的伤口踩几下,并从她赤脚上沾染了鲜血那种暖乎乎的感觉中汲取难得的乐趣。
她总算替塔拉农场----也替爱伦打出了复仇的一击了。
楼上穿堂里传来急促踉跄的脚步声,接着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更加快了,但显然是虚弱而艰难的。
中间还夹杂着金属的丁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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