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着惨叫，将那海匪从屋里搬了出来。

见他的样子，一个体型精瘦之人做主送他去见了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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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萧目光直直望着他，他也察觉到了那一抹杀意，抬起头来，望着那在月光下衬出的一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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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二领？”&1t;/p>

海匪二领“锵”的一声抽出腰上的佩刀，遥遥指着冷萧：“何方鼠辈，胆敢来找某家的晦气，莫不是天黑迷了眼，犯是痴！”&1t;/p>

冷萧眼神无半分波动，只是说道：“此地只有不足百人，其他人在何处？”&1t;/p>

二领眼皮轻轻抖动了两下，只说道：“阁下如此猖狂，有恃无恐，想来不是无名之辈，何不报上名来！”&1t;/p>

冷萧一手放在腰身，无名指自剑格划过，露出半寸剑锋。

他的眼神落在空荡荡的阴影里，只冷漠道：“将死之人，不必知道得太多。”&1t;/p>

下方聚集的海匪，有人正要叫嚣，却一时又住了口，檐角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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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领忽地惊叫一声往后退看半步，直喝道：“好快的轻功，原来是只泥鳅，不知道是哪家的蟊贼，偷到某家的头上来了！”&1t;/p>

“一个流浪的贼，今日前来叨扰诸位，只是为了将诸位的性命偷走。”&1t;/p>

二领只觉得好笑极了，大笑不止，却现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神色骇然地看着他，不断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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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古怪，才感觉到手脚、身体皆是冰凉，低头一看，只看见自己如一根木头般被人推到了，双手双脚皆被齐根斩断，霎时被削成了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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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膛上被开了三个窟窿，却都不要命，只一点一点往外淌着血，如催命的无常，待血流地差不多了，他的命也就走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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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人被他这一手惊得说不出话来，才知道自己究竟在面对着怎样一个人。

有人想走，可但凡谁动了离去的念头，就会步二领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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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萧手中的长剑始终半隐半现，他沉声道：“告诉我其他人去了哪里，我还可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否则，你们即便想死都没那么容易的，乌鸦秃鹫会来啄食你们的血肉，会在你们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将你们啄食干净。”&1t;/p>

有的人终于不那么硬气了，苦苦哀求着冷萧能不能饶恕一条性命，半点不问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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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领也嘶声喊着，希望冷萧能够给他一个痛快，只是他们都注定不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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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冷萧将二领扔在尹秋平尸骨之前时他才蓦地明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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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几个武功好的趁乱逃了出去，直去了岛上的渡口。

怀揣着一线希望，紧赶慢赶，可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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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擅长轻功的，一共只有一人，见船在海上，立刻踏水而去。

余下三四人便只好站在岸上等死，相隔甚远，谁也不敢说能够泅水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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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冷萧追到时，不等他出手，便见那三四人心生嫉恨，不等那擅长轻功之人赶到船上，便掷出几枚暗器，叫他尸沉了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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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直跪倒在地上，磕着响头，恳求冷萧饶恕他们一条性命，更争抢着说出了大领以及剩下海匪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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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萧只是轻轻点头：“好，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1t;/p>

“不要！

我不想死！”&1t;/p>

“求大侠饶命啊！”&1t;/p>

然再多的哀求，也全改不了剑锋所指的三尺寒芒，眼神尽数灰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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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渐浓，雾气裹挟着无尽的冷意。

冷萧只觉得心中有些荒芜，默然回了那处草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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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将雷昆仑埋在了那里，庄院中心的一片尸体，连老岛主尹秋平在内，他一具尸体也不曾收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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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已经死了，做的再多，终究不过一场虚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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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抱起时灵曦，足尖在海面上点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朝远去了。

这秋实岛，他也再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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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数年、数十年后，又有新的人来，重修此岛，重创一片辉煌。

天下从未有哪一人是能够始终辉煌下去的，总有衰败的一日，总有新人来替换了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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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上的大小海岛多入牛毛，无可细数。

小的只如礁石，堪堪可停一两只飞鸟，有大些的，则如秋实岛一般，自成一派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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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太多江湖风雨的人，总是会厌倦，心中的期待便小了，冲劲也失却了，总喜欢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来隐居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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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在这世上，又何曾有过真正的世外之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所在，谁能逃得过这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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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乘风而去，伴随冷清月色，远行数十里，直等天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才算看清了远处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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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座海岛，比秋实岛小些，此刻看起来，如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一簇一簇地升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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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呐喊，有人在怒骂，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大笑。

火光里，弥漫来一股浓厚而黏稠的血腥味，仿佛要将人的眼皮也给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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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细语诉说着情话：“灵曦，为夫要去履行承诺了，你的清梦，怎堪受其扰？

可这里如此纷乱，为夫决计不会放下你的，苦了你了，一路作陪。”&1t;/p>

时灵曦恬静地合着睡眼，唇角带着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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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岛名为虎头岛，岛上也住了几个豪强，曾是江湖上的几个大家族，后来避世隐居于此，已有近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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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名字冷萧不曾听过，江湖之大，他不曾听过的人、不曾见过的事、不曾领略过的景象简直太多太多，半点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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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秋实岛的朴素，许是分了几个家族的缘故，虎头岛的格局显得精细许多，处处逢小径，大路三五条，四通八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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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负了伤，许是偷懒来了，正靠在树荫下乘风凉，手中捏着一个瓷瓶，边往伤口上撒着药粉，边吃痛地叫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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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冷萧时一惊，待看清来人时，又诧异不已：“内里正在大战，这里怎么会有个怀抱女人的男人，难不成是哪家的少爷偷摸逃了出来？”&1t;/p>

冷萧只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岛上的居民，还是海匪？”&1t;/p>

那人闻言顿时失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才响起一声，他便笑不出来了，两手捂着喉咙，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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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问的一刹那，冷萧便已从他的眼里看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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