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九章 细脚虫豸展死气(1/2)
蛮域深处,有一死地,名唤云蛮地。
无数岁月里,不知吞了多少生灵,葬了多少尸骨。
一座白石祭坛,巍然屹立,祭坛成阶梯状,三尺为一级,足九尺。
祭坛之上,则是一片斑驳血迹,经年累月遭受雨水冲刷,如今并不分明,只有些浅浅暗色。
这祭坛,并无甚神秘之处,乃是无数年前蛮域三大部族合力而建,以求心灵安慰,并时常以兽类活躯献祭,安抚神灵之余,又求风调雨顺,久而久之,便成了蛮族心中的一大象征与信仰。
而祭坛之后,则有一座高大石质牌楼,上有烫金大字,只因年代久远,字形早已模糊,唯有零星金色斑点残留。
牌楼前,进一步为云蛮地,退一步为外界,以此区分。
冷萧虽不会罔顾自身性命,可叫他置若罔闻,也绝无可能。
适才拜别萧绛花之后,便立即向云蛮地而来。
云蛮地相距苍鸾族,亦不过数十里地,对寻常族人而言,或许十数日往返,可对于冷萧而言,不过几步之遥。
一路而来,确有凌乱痕迹,有人类脚印,亦有兽类脚印,纵横交错,并不分明,勉强倒也能够辨认,可见那苍鸾族人所言非虚。
不论那通天塔来历如何,他是否进入过云蛮地,至少有人在近期走过这条路,绝不假。
倘若时日一长,道路上所留痕迹,必定被风雨外物所抹平,不会存在太久。
冷萧手持通天塔,虽说不合常理,c心中对于那苍鸾族人早是相信了九成以上。
毕竟,他与苍鸾族乃是至交,彼此间自不会有所欺瞒。
这无名祭坛作为蛮族象征之物,冷萧自不会无礼践踏,多走了几步,绕了过去。
楼牌之下,恰有一只猛虎伏在地上,如同假寐,身子却黯淡不已,仿似被抹上了一层灰。
猛虎所处位置,离牌楼并不远,只数丈之隔,想来是一跃而入,或许在进入一霎,或许在落地时,反正落地后便再未起身过,生命了结于此。
臀部下有一道短促拖痕,正是落地后依着惯性冲出所致。
纵是在这云蛮地之外,通天塔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仍是那般腐朽之态。
将之打开之后,亦然。
冷萧遂取了一根细绳,系在通天塔上,使了一个巧力,将之丢了进去。
足翻滚四五圈后,碰撞在猛虎腹部。
足片刻后,也不见有任何变化,正当冷萧将通天塔拉回数寸之后,猛虎腹部忽然微微起伏了一下,宛如呼吸一般。
起伏微小,倘若不是冷萧注意始终集中在此,也未必能够现。
他又止住动作,凝神观察。
从猛虎身下忽然钻出一只黑色甲虫,形状并不规整,如被啃了一圈的烙饼。
无头无尾,只十一条长足从周身探出,足一圈。
看来细脚伶仃,颇为骇人。
说来古怪,这细脚虫豸钻出之时,冷萧便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可待这虫豸靠近通天塔几分之后,立刻如同见到克星一般,仓皇钻回了猛虎身下。
冷萧将通天塔拉回,两指一掀,射出一道灵气,正落在那猛虎身下,将之掀了起来。
猛虎便顺势翻了个身,仰倒在地。
四足依旧蜷缩,并不伸展,看来早已僵硬。
一双虎目被啃了个干净,只露出两个幽深空洞,令人心中不安。
头部尚好,腹部血迹斑斑,被啃出一个巨大空洞,体内仿佛被掏空。
正是这翻身之时,有数十只细脚虫豸从体内落了出来。
单落出之虫,便有数十,更莫说依旧在虎尸体内穿梭者。
一只细脚虫豸足拇指大小,十一长足伸展,可有一掌大小,此些虫豸,想必已将虎尸塞了个满当,再无空隙。
冷萧举措,似乎将这些细脚虫豸激怒,有三五成群者猛然冲上,移动时没有一丝声音,如鬼魅幽灵一般。
冷萧下意识便要后退,却见这细脚虫豸落在牌楼之下,便似遇了屏障一般,徘徊不定,不愿退去,也无法走出。
见状,冷萧取了一根树枝,往内一探,每探入一分,便如燃成灰烬一般散落一分,而处在楼牌之外的一截树枝,则依旧完好。
他直接将树枝高高扬起,抛了进去,也不见这细脚虫豸有何举动,树枝便腐朽成渣。
冷萧忽然神色一动,树枝扬起刹那,在细脚虫豸腹下有雾气散出,如人口呵气一般,冷天明显,热天则难以分辨。
这虫豸所喷吐的雾气,正是极难分辨,集数十虫豸之力,才叫冷萧看出了一分。
而树枝正是沾染了这雾气,才一霎腐朽。
这牌楼仿佛是隔绝阴阳的屏障,纵然相隔只几丈,冷萧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五感只有肉眼能够回馈来一些画面。
树枝毕竟是死物,冷萧很快捕捉了一只野兔,看来人畜无害,被冷萧提在手里不断挣扎。
它本无过错,落在冷萧手中,是它的不幸。
只一道弧线,此野兔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同样被抛了进去。
与那树枝不同,此野兔才出现,所有细脚虫豸的注意便从冷萧身上移开,落在野兔之上。
野兔只接触到那雾气一霎,便没了动静,此时它甚至还未落下。
细脚虫豸分明无翼,弹跳力却极强,一跃而起,轻飘如羽,宛若灵鸟滑翔一般,争先恐后扑在野兔之上。
这野兔虽是肥硕,可与猛虎相比,便是极小。
直等落地时,便只剩下几块残骸,有牙齿,有头骨碎片,余下部分,则被吞吃了个干净。
冷萧心中升腾起一股寒意,这哪是什么魂葬之地,哪是亡者该栖息之地?
分明是此古怪虫豸作祟!
他灵机一动,细绳系了一个小圈,抬手一抛,精准落在一细脚虫豸之上。
正待将之扯回,细绳忽然腐朽,成了一地碎屑。
“通天塔?”
冷萧呢喃一声。
他先后两次将细绳抛入,第一次完好无损,第二次却步了树枝与野兔的后尘。
其中不同之处,便是通天塔。
他以剩下的半根细绳,再度系在通天塔上之后抛入,细绳果然无恙。
运足目力而望,便见通天塔所过之处,如分金断水一般,直将雾气驱于两侧。
冷萧强行按捺下亲身入内一探的念头,手腕一晃,借此栓住了一只虫豸。
莫说行动受制之虫,便是其余虫豸见了,立刻疯魔一般冲上,挥爪如镰,劈在细绳之上。
有顺势落在地面者,留下道道划痕,锋利无比。
可细绳始终不损丝毫,这寻常凡物,此刻便如稀世灵宝一般,令此些虫豸束手无策。
只几息,冷萧便将一虫豸扯回。
这细脚虫豸样貌古怪,一出牌楼,便有浓郁寒意袭来。
抑或并非寒意,而是死气。
便是以冷萧修为,面对这虫豸之时,也有些喘不过气来之感。
他将细绳一收,细脚虫豸没了束缚,便如挣脱了枷锁的恶鬼一般,猛然向着冷萧扑来。
此虫豸极端畏惧牌楼,无法走出,原本冷萧以为将它带出之时,它定然奄奄一息,萎靡不振,甚至直接死亡。
可此时,这虫豸非但一丝不适也无,甚至有些欢呼雀跃。
仿佛,借冷萧之后,而挣脱了云蛮地之限!
冷萧身形一闪,细脚虫豸便顺着他胸口滑了过去,直落在身后祭坛之上。
有五条长足与祭坛相接触,如切豆腐一般轻易刺入。
见状,冷萧立即抬起细绳,席卷而上。
这细脚虫豸反应极快,在祭坛之上向天一扑,足上百丈之高,化作一细小黑点。
若非冷萧目力凡,恐要因此而失了它的踪迹。
正是它缓缓落下之时,身处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冷萧细绳挥去,再无法躲闪,被冷萧再次捆缚。
方才,此虫豸之上并未有半分灵气波动,看样,竟如一只凡虫一般。
可它所展露出的实力,便是等闲元婴修士,也觉不敢轻视。
冷萧将胸口衣衫扯开几分,只方才被这虫豸散逸出的雾气触碰到一丝,胸口便有二指长的血肉成了死肉。
他抬起手指轻轻一戳,直留下一个凹坑,一时竟无法回归原状。
冷萧面不改色,霍然抬手将这死肉削了下来,敷上膏药,便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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