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东域异人归海客(1/2)
天边未翻鱼肚白,仍是长夜苦且漫。
冷萧踏步前行,手中提着一壶茶水。
好茶才将泡起,还未细品,若浪费之,有愧苍天,有愧大地。
片刻后,待到他走到时灵曦居所之前时,紧闭的房门自动打开。
冷萧未出一言,缓步而入。
进入后,他将茶壶放在桌上,时灵曦早已换下夜行衣,换上了弟子装束。
炉子旁有一堆灰烬,还未来得及清理,才有烟气袅袅,肉眼难辨,却能闻到这刺鼻气味。
灰烬之上还有几粒火星,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归于平静。
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夜行衣,替主人做了片刻伪装之后,终究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
时灵曦原本坐在床上,自冷萧进入之后,腾地跪下,低头认罪:“弟子知错。”
冷萧将两个茶杯翻正,倒上茶水。
茶水兀自冒着热气,抿之一口,尚有些烫嘴,却又颇为自在闲适。
他将一个茶杯递到时灵曦身前,时灵曦稍有犹豫,不知该不该接下。
最终,还是将那茶杯捧在了手心,直等冷萧道了一个“喝”字,才抿了一口。
茶水苦涩,她这般心不在焉,便只能感受到茶水浸润在味蕾之时所带来的苦涩,而感受不到茶水淌入喉中所带来的回味。
冷萧手掌虚抬,时灵曦身子便被一股柔力托起,双膝尚有些屈着,却是跪不下去。
冷萧淡淡问道:“错在何处?”
时灵曦咬唇不答,却又不敢不答。
冷萧在她眼中虽不得喜,却还是有个严师的身份。
她说道:“弟子不该擅闯禁地,”她顿了顿,又道,“家母病重,弟子想取一滴回眸仙露,深知仙露贵重,若循序渐进,不知要等到何时,才出此下策。”
时耀身为妖王,自是不会不知晓回眸井中有无仙露,时灵曦所言,不过是以退为进的妄言。
冷萧心中几乎能够断定,时灵曦进入青痕宗,正是为了回眸井心而来。
许是涉世未深,不懂隐藏,她眼神之中的苦楚,尽数从惨淡月光里流淌进冷萧心底。
时灵曦所言,真假皆有,莫非,这回眸井心能够治好秋雨如的病症?
冷萧负手而立,饮尽茶水,才道:“你也知是下策?”
他话语平淡,时灵曦身子却颤了一下,神色复杂,畏惧有之,恨意有之,还有一些朦胧不清的情绪,或许是登天梯上蒙冷萧搭救,多种情绪掺杂,连她自己也是不知,冷萧在她心中究竟是如何一种形象。
冷萧继续说道:“禁地有阵法封印,若无令牌,元婴修士也难入。
还是你自忖修为能与宗主相当?”
他犹豫许久,终究并未说出井中已无回眸仙露之事,只是淡淡道:“你仇师叔不久便要大婚,你可莫要再犯浑。
这茶壶赠与你,闲来多品一品茶,行事别再这般莽撞。”
离去之时,冷萧在桌上落下一罐茶叶。
时灵曦拿起一看,盖子已经有些褪色,显得很光滑,茶叶也很陈,却很满。
他喜这茶叶,也不舍这茶叶,却将整罐,都送给了这个不争气的徒弟。
时灵曦手指愈紧,神色有些迷茫。
冷萧两次护她,却未说一句重话。
她只道是冷萧表面君子,对自己徒儿,却也存了私心来。
木制罐子被她砸在墙上,碎成几瓣,茶叶散落一地。
时灵曦还觉不够,走上前踩了两脚,恨声道:“谁人不知你是个酒鬼,何必故作姿态!
别以为如此我便会感激你,早晚有一天,你哪只手杀了萧大叔,我便砍下你哪只手!”
她端起茶杯,此中茶水只被她抿去一口,便再未动过。
她手指有些颤,静静望着茶水,不觉间眼眶却泛了红。
她抬手,倾斜杯口,将茶水一口饮尽,将两个茶杯覆回了原来的位置。
茶水,还温。
她心,却冰凉。
未品过时不知,原来她也心喜这一份苦涩。
自打传出婚讯起,仇雁笙便没了踪影,不知去向了何处,有兀自揣测者,说是仇雁笙去了百花宗,整日与娇妻热炕头了。
这日,冷萧被青剑真人唤去,才是知晓仇雁笙蒙受了多大冤屈。
冷萧再次见到仇雁笙之时,险些未能认出此人来。
仇雁笙虽衣衫褴褛、浑身污秽,整个人却犹如一柄凌厉的剑。
原是沐柳颜曾办过比武招亲,所以给张翠花举办的婚礼也是这一形式。
“翠花修为不低,倘若败了,仇某这一世英名,可就是要付诸东流了。”
他猛然掀起一柄利剑,斜里轻抬,于空中随意书写,便在远处山壁上凿下了几行大字,也不知是哪一本经文之中的哪一段。
字体遒劲,横竖分明。
青剑真人唤冷萧前来,有一要事,颇为紧急。
只听青剑真人说道:“通天圣地万兽殿,座下灵兽尽数叛逃,有修为高者,不少化形为妖。”
冷萧问道:“宗主何意?”
青剑真人看了冷萧一眼,说道:“万兽殿灵兽灵智不足,才能受制,突然化妖,实属诡异,此中必定有妖族的手脚。”
冷萧又问:“与我等何干?”
闻言,青剑真人大笑:“此话虽是无情,却也不假。
任它万兽殿如何手忙脚乱,我等也不过时茶桌前的看客。”
有一句话,他不曾说。
妖族,又岂是生来就该被奴役?
或许,人族的确得苍天独后,随年岁上涨,灵智自开。
灵兽化妖之前,大多只有本能,而植物,则更为不济。
能够得以修行,分明比人族付出了更多,却反倒被人族看不起,视为不伦。
待青剑真人笑毕,又听他说道:“你可知,岚晖派禁地之下封印了一个妖修?”
冷萧眼神波动了一下,稍作思索,却不是忘却了此妖,而是想起了夏鸢、白晓等人。
这一别,十多年不见了。
见冷萧沉默,青剑真人还当他不知,说道:“那妖修乃是一条小蛟,岚晖派稍显不敌,你且去处理一番。”
他话音才落,仇雁笙顿时大叫道:“师傅,别呀!
三日后弟子便要大婚,此时将冷师兄支走,如何能赶上弟子婚礼?”
青剑真人顿时冷哼一声:“宗门可用之人只那几人,大长老负责外事,罗长老维持秩序,为师要坐镇宗门,以防小人作祟。
你且说,还有何人能除那小妖?”
仇雁笙话语一噎,嗫喏道:“多派几人便是……”
他话未说完,冷萧打断,说道:“便由弟子前去。
仇师弟,提前恭贺,师弟大婚恕师兄无法参加了。”
“师兄高义,你且去,仇某私事如何能与一宗性命相提并论。”仇雁笙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三日后,冷萧尚在赶往岚晖派途中,风尘仆仆,而青痕宗,却已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人群中,道士和尚皆有,彼此间说笑有礼,相处融洽。
青痕宗弟子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端茶送水,对百花宗大师姐充满好奇。
可即便不识张翠花之人,对这名字也颇有些腹诽,显得有些土气。
有相识之人,大赞仇雁笙勇气,不识者心中更是惊奇,百花宗宗主沐柳颜亲传弟子,难不成修为奇高?
而如今仇雁笙,乃是青剑真人弟子,与张翠花也算登对。
比武台上,张翠花头戴红盖头,叫外人看不清面容。
仇雁笙面上的笑意如何也收敛不住,两步上了比武台。
比武招亲,胜了张翠花便可迎娶娇妻,他又如何能叫别人当先?
有弟子看着张翠花,诧异道:“这张师姐的身材看样也不出色。”
张翠花一身嫁衣稍显宽松,却也盖不住她稍显臃肿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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