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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假醉真问探人踪(1/2)

浮香阁,阁浮香。

这小小楼阁,甫一入内,不知何处飘来一缕暗香,缭绕鼻尖,久久不散。

这香清而浓,凝而不腻,又似人身处雾中,满心朦胧。

有此一招,端的是未见姑娘心先醉,铁血男儿步蹒跚。

更莫说,这宛如娇花初绽的姑娘随于身侧,莺莺笑语萦绕耳畔。

纵是江河脚下青方石,也要为之展颜、献出姣柔的一面。

酒过三巡,冷萧已是微醺,浅伏于酒桌,手心捏着一个琉璃玉盏,酒水倾洒过半,犹留一丝浅底,在灯火之下轻轻摇曳,闪烁着点点亮光。

他最是怕这类风月之地,只觉束手束脚,好在这浮香阁招待的多是雅客,并非是那些不入流的窑子可比,姑娘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不会腆颜黏在人身侧。

台上有善歌者,有善舞者,有抚琴者,有吹笛者,各司其位,有条不紊。

衣裙展动之间,*时隐时现,最是撩人。

师狂正是饶有兴致之时,酒盏太小,抿一口便尽,如何能浇熄他心中燎原的烈火?

他一把举起酒壶,对着嘴嘬了两口,仍觉不爽,便是掀了盖子,当壶口畅饮。

饶是如此,这小酒壶也尚不够他两口入腹。

喉咙滚动两下,便只能干吞口水,那酒壶之中已是涓滴不剩。

他见冷萧酒盏之中尚存一口,询问一声,不得答复便是夺了去,闷头一口灌下。

只管自己畅快,哪在乎甚么风度,他本江湖客,又岂需如那白面俏公子一般翩翩作态?

有眼力者,当忙好酒好肉伺候着。

师狂见那姑娘直接连酒坛子一块儿端了上来,不由连夸她聪慧,随手便赏了一枚灵晶。

这姑娘尚来不及高兴,那灵晶已是落入了华姨手中。

再赏到她手里的时候,只剩下几枚灵石。

面上不敢有一丝怨意,若不是华姨收留,这偌大一个狮岛,恐怕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最后不过是沦为他人的玩物罢,且是戏之可弃的那种。

她一双眼睛之中直放光泽,这二位爷出手阔绰,倘若能侍奉一晚,得了暗赏便可私藏些许,且华姨也不会追问。

便有三两女子长裙轻撩,纤细的腰肢如花蛇一般摆动,歌舞间便走到二人身旁,倒酒夹菜,侍奉间俯身扶额,敛弄姿,看得师狂笑声不止,粗豪大笑间,掺着几声娇柔笑声。

论气质、样貌,冷萧更偏儒雅,自是比师狂这粗蛮大汉更惹人青睐。

便有姑娘自来熟的浅坐于他双腿,欲侧身入怀。

却被冷萧不着痕迹的推了开去,只顾饮酒吃菜。

本已微醉,这刻面上泛起两抹酡红。

那姑娘自是莫敢打扰,只得在旁献着殷勤。

师狂见状,嘴角笑意更甚,摆手道:“尔等且去歌舞,且让我兄弟二人自斟自饮。”

“爷这莫不是看不上我们姐妹,若真劳爷自斟自饮,岂不怠慢?”有姑娘目中带着幽怨,红唇轻努,我见犹怜。

谁知那方才还是色鬼投胎一般的师狂,这刻却拒绝的极为果断,信手一挥,便自顾饮酒,不再言语。

几个姑娘如何敢再多言?

只得退去。

歌舞间更为卖力,唯求能被这二位爷多看一眼。

这狮岛虽大,强者也是不少。

这浮香阁也甚大,可其内姑娘多数也都是凡人,唯有那鸨母华姨,显露出练气修为。

倘若果真有绝顶资质,又有哪个女子愿意来从这低贱活计讨生,附颜赔笑来讨好客爷?

天色渐暗,浮香阁之内来客渐多,也有喜好颜面、豪掷千金者,冷萧和师狂二人便不再显眼,尤其是二人衣着朴素,相比一些善扮整洁的公子郎君,自是更不入眼。

这倒正是合了二人的意。

那满目醉意,直待二人对视便散去七八,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狂粗着嗓子嘿声一笑,举着酒坛,说道:“想不到萧护法竟还是如此腼腆之人,还真是叫师某意外,如何,干一杯?”

冷萧遂与之碰上一杯,便不再多饮。

他本不善饮,全倚仗修为散去了酒力。

若非为了掩人耳目,他宁可不饮。

“任萧某抬手一招,甚么良家女子都不缺,又何需来戏这勾栏瓦舍之中的姑娘。”他言语之间,虽是轻蔑,更多的却是淡漠。

仿佛这满目红粉,褪去尘衣之后不过皆是骷髅耳。

许是他话语过重,师狂只淡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若能选择,又有何人甘愿做这白里嬉笑、夜里笙歌的鸨儿?

每日又有多少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或是生活所迫,或是为人强取,而卖了最后一缕尊严?

清倌人、红倌人,于男人眼里,又能有几分区别?

不得时山盟海誓,恨不得取了天上的日月下来以证真心,得后亦不过春风拂柳去,又有几人能记得那曾鱼水之欢的姑娘?

一口酒水饮尽,许这话语要惹来师狂几分不满,却也不会生什么芥蒂。

他心中自是对这风尘女子存了几分怜悯,却也只是怜悯而已。

倒不如真做个故作清高之人,何必多做解释。

许是怕冷萧心中不快,反是师狂一坛酒后笑了两声,岔去了话题,说道:“不知萧护法可看出什么来?”

“听师护法口气,怕是心中已有了几分见解。”冷萧放下了酒盏,洗耳恭听。

师狂当即也放下酒盏,摆手道:“萧护法可是折煞师某,于萧护法之前,师某这榆木脑袋又能有什么高见?”

“师护法谦虚,但说无妨。”

闲扯两句,师狂突然压低了嗓音,有意无意朝着冷萧靠了少许,只听他说道:“这浮香阁的姑娘大多都是凡人,最高也不过练气,想来也接触不到机密之事。

不论这浮香阁内可还有鬼头陀其他暗子,那鸨母,定是知晓内情之人。”末了,他又看向冷萧,“不知师某说的,对也不对?”

冷萧对此,微微点头。

取了一根竹箸,在桌上轻轻转动了一下,看其样子,仿佛酒意上头,一手正撑着脸颊,身子尚且不稳。

长箸滴溜溜转动了几圈,缓缓停顿了下来。

停顿之后,那顶端晃晃悠悠,停留在一个抚琴女子的方向。

师狂目光不着痕迹的望了她一眼。

此女一袭白锦长裙,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眼波流转之间夺人心神。

师狂望去之时,她也抬眼看了师狂一眼。

只螓轻抬,又若蜻蜓点水,毫不刻意。

外人心中不觉,师狂却是生了一丝警惕,说道:“萧护法火眼金睛,此女果真有古怪!

不知萧护法是如何看出端倪?”

冷萧只道:“感觉。

这白群女子,与旁的莺莺燕燕,不是一类人。

而且,自你我入了浮香阁之后,她就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你我。”

闻言,师狂不由微疑,他忙着观察众女,又言语试探。

浮香阁内姑娘甚多,繁之反疏,倒是未曾注意这白裙女子。

这般想来,白裙女子始终处于一个极佳的位置,并不显眼,也并不突兀,只显得刚刚好。

而她抬眼间便能纵览全局,将每个男子的神情举止看在眼里。

冷萧说道:“你我穿着寻常,且出手豪爽,又是面生,反倒启人疑窦。

不过,想必她也并未看出什么来。”

初来时,浮香阁中宾客寥寥,他和师狂尤为突兀,而一番饮酒作乐之后,白裙女子对他二人的关注便少了许多。

更莫说此刻座无虚席,她移来的目光便更少了。

“来人!”

师狂一拍桌子,震得那酒盅碗碟皆是一颤,震得那周遭宾客的心脏亦跟着颤了一颤,有突觉者,浑身一紧,杯中酒水洒了一地一身。

脏了衣裳事小,失了风度事大。

在女子面前,莫论心仪与否,又岂能这般作罢?

当即便有人拍案而已,直指师狂。

一看师狂这大醉昏沉的模样,尚不知听不听得见话,怒斥有失风度,讲理不得回应,端得是心中无名火起。

华姨领着两个姑娘连忙安抚了周遭客人,赔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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