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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 102 章(2/3)

沉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甚至叫她感到有些惶恐。

她猜想,难道因为那几份琴谱手稿引出了6柬之,而这几天,因为6焕之的缘故,她又数次提及6柬之,他真的为此在生气?

她迟疑了下,继续朝他走了过去,来到他身后,用听起来尽量如常的语调,开口,柔声道:“郎君,晚上你去了哪里?

外头雨下得这么大,我很是担心,一直睡不着,方才原本正想去叫阿耶和阿娘……”

她说着,伸手想去接他刚解下的腰带。

却没接到,他自己放了下去。

洛神的那只手便停在了半空,一呆,慢慢地缩了回来,勉强道:“那你先去沐浴吧。

水先前替你备好了……”

李穆依旧一语不,自己拿了套干净的衣裳,丢下她,朝浴房去了。

洛神定住,呆了片刻,压下心底涌出的那种犹如被抛弃了似的难过之情,抬手擦了擦已经泛红的眼角,跟着他,来到了浴房之外。

今夜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隐忧,再一次地冒了出来。

原本她只是猜测,那几份记载着从前她和6柬之往来的琴谱手稿惹出了事。

这一刻,她是确定无疑了。

因为手稿,也因为回来后,因6焕之那日当街挑衅惹出的事,加上自己的粗心和疏忽,叫李穆误会了。

他真的恼她了。

但叫她意外的是,他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

这一点,她真的始料未及。

她在外头等了片刻,没听到他出任何的响动,便进去,见他靠坐在浴桶里,面带倦容,双目闭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鼓足勇气来到他身后,挽起衣袖,捞出那条漂在水里的巾子,替他慢慢地擦着后背,低声问:“郎君,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动。

洛神继续替他擦着身体。

“那几份琴谱,都是很早以前的,你自己也瞧的见,纸都黄了。”

“郎君你也知道的,我和6大兄从小相识,他也通琴,我作了曲,有时便会寄他,请他评点一番。

那时我还不认识郎君。”

“至于手稿如今都还在我屋里存着,并非是我对过往念念不忘,只是我向来有收藏的习惯,手稿存在那里,时日一久,我自己也忘了,便一直没有收起……”

“晚上我全都收了,干干净净!

不信的话,你自己再去看……”

他依旧没有反应。

心底再次涌出一丝惶惑。

她霎了霎酸的眼眶,继续说:“郎君,有时我在你面前说6大兄好,并不是嫌你不好的意思。

怪我太粗心了。

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对阿弥又这么好,阿弥心里,只有郎君你一人……”

她丢开了巾子,也不管他身上的水会弄湿自己,一双玉臂从后探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膀和脖颈,手心贴于他的胸膛之上,面庞也压了过来,唇轻轻地吻他耳垂,和他耳鬓厮磨着,柔声地祈求着:“郎君,阿弥只爱你一人。

倘若阿弥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你告诉我就是了。

我会改。

你不要误会阿弥,更不要生阿弥的气,好不好?”

他何尝听不出来,身后,她那声声软语里,分明已经带着强忍着的隐隐哭腔。

他感到那柔软温暖的身子,贴压在了自己被大雨浇得连骨都冰冷的肩颈皮肤之上,耳被她的唇瓣轻轻刷过。

一阵战栗的鸡皮疙瘩,从和她相贴的颈肩皮肤上冒了出来。

他感到寒毛竖立,往下迅蔓延,遍布到了他被浸在水下的四肢百骸。

那只小手又抚慰般,轻轻地抚过他的胸膛。

他覆着的眼睫颤抖了一下,抬起手,按住了在自己胸前游走的手。

“郎君,求你了……”

她一顿。

耳畔再次传来她的软语之声。

李穆睁开眼睛,“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身,一步跨出浴桶,横抱起她,出了浴房,将她压在了床上。

他终于原谅了她的无心之失!

他刚压上来的那一刻,洛神怀着满心的释然和欢喜,柔顺地迎接着来来自于他的索要。

但很快,她就感到不对劲了。

他又弄痛她不说,待她还极是粗鲁。

红着眼睛,面容狰狞,犹如一头猛兽,一语不,将她禁在身下,用尽手段,折磨似地蹂躏着她。

洛神开始感到害怕,更是不解和委屈。

她真的不明白。

他又不是不知道高6两家从前的往来。

她和6柬之,也是从前的关系

他为什么如此耿耿于怀,

今晚从得知他不告而去后,便一直萦绕着她的那种惶恐和无助,渐渐地将她淹没。

她开始挣扎,拒绝,奋力反抗,但那点气力,在他面前,非但微小得犹如蝼蚁,无法撼动他这巨树半分,反而惹来他越狂野的对待。

她放弃了反抗,任他摆弄,为所欲为。

被强行反压在床沿,被迫拱起身子迎他之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早已憋得红通通的眼眸里滚落,布满红潮的一张小脸,紧紧地埋在褥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死死地咬着唇,想忍住,眼泪却越来越多,憋得两只肩膀一抽一抽。

倘若不是他的一只手还在身后箍着她腰,人被强架住了,早已是瘫了下去。

眼泪很快便濡湿了脸庞下的那片褥子。

夜雨依旧疾骤,哗哗地浇在窗外院中的芭蕉叶上。

忽然,他缓了下来,直到停住,慢慢地,五指松开了那遍布着冷汗的湿滑腰肢,离开了她,翻身,仰面躺在了她的身侧,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失去了来自他的承托,她的身子立刻软了下去,无力地趴在床上,只那两只落满了凌乱乌的雪白肩膀瑟瑟抖动,仿佛折断了翅的一只玉蝶。

李穆抬臂,紧紧地压着自己的脸,片刻后,喘息渐平,说:“我这两日就回义成。

你准备下,随我走。”说完,从床上翻身而起,套回衣裳,走出了内室。

高家的仆妇和侍女们,都早已各自散去睡了。

外屋里没有灯,黑魆魆的。

李穆坐在门槛上,对着漆黑庭院里的雨幕,望着檐廊前那一排瀑布般哗哗落下的水柱,身影一动不动。

雨丝被风夹着,不断地从檐廊外飘入,牛毛般飘到他的脸上。

带着冰凉潮气的下半夜的风,终于令他那只滚烫得如同火烧的额,慢慢地降下了温度。

眼前浮现出片刻之前,她在他毫无怜惜的对待下,那忍着泣的无助恐惧模样,这一夜所积攒下的所有恶劣心情,突然之间,变成了一种深深的自厌。

他后悔,为何自己会如此愚蠢,非要寻人替他解出琴谱。

倘若没有听过那乐师的解,原本他完全可以告诉自己,一切都不过是6焕之的恶意中伤。

即便她和当时远在交州的6柬之再有鸿雁往来,也不过是旧日知音相互往来,譬如伯牙钟期,无关风月。

那么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他却做不到如此大度。

有一根刺扎在心里,无法拔除。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她给6柬之送这琴谱之前,两人刚刚圆房没有多久,正柔情蜜意,如胶似漆。

她在他的身后,和他共同经历过了一场生死,甚至为他动手杀了个人。

她亦陪他,共登江山,夜观春潮。

那个春江之夜,花月朦胧,浪涛东去。

脚下江渚,涌过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壮观的潮水,头顶之上,亦有着最为动人的朦胧月色,而她依在他的身畔,面眺江北,和他听取渔歌,共临江风。

那一刻,没有誓约,胜过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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