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室里很黑，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上了，密不透风，沉得像是远古的一个荒潭。

他喝酒了。

楚七七淡淡地想。

她闻到了很浓的酒味。

她伸手开了灯，愣住。

上一次容宜喝醉酒是在一场寿宴上，被长辈灌多了酒，就自己喝high了。

然后被对手绑了，扔到火车轨道上，她去找他，他醉得一塌糊涂，但是乖巧得像是一只小奶狗。

现在他又醉了。

靡颓得不像是容宜。

他坐在地上，背靠吧台，脚边全是玻璃渣，手上割伤了，有鲜红的血晕开，却还是抓着一个酒瓶子，头全搭在眼上，薄唇微微张开，不稳地呼吸着。

他还是很乖，乖得让她心里蓦地一疼。

他才上来多久，就喝成这个样子。

她走过去，避开玻璃渣，拿纸巾给他擦衬衣上的酒，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手滚烫。

“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醉得昏沉，说话都是气音，隐隐带了哭腔。

楚七七一下子不知所措。

。

他的头靠上来。

“你明明答应我不会受伤的。”

“我没有受伤。”她小声地道。

他一瞬间凶狠起来，却没有威力：“你受伤了！”他撩开了她鬓角垂落的碎，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包。

她怔住。

他眼里的光细碎，像是无数星辰，就要坠落下来。

“你最怕疼的。”他眼中有了湿意，让她无端沉迷。

“我不怕。”

“你怕。”他瞪她，一颗眼泪掉落下来，落在她虎口，灼烫于心，“你最怕疼，每次被打手心都哭，连蹭破皮都跟断了手一样，我从来没让你疼的。”

他逻辑清晰，却好像在说胡话了。

她搀起他，哄他：“我带你去睡觉。”

“我不睡！

你又要走。”他的泪突然涟涟而下，悲伤不能自已。

她被他的情绪感染，顺从，将他安置在沙上，拿起贵宾室里的话筒，声音柔软温情：“好，不睡，我唱歌给你听。”

他乖巧地抱着她塞给他的抱枕，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该怎么办，

如果有太多情感，不肯散，

我终究不能和你为伴，

拼一下，我多不甘，

离开的人不一定最冷淡，

我需要的勇敢，你可不可以借我一半

……

你是不是记得我的晚安，

你有没有多做一份早餐，

如果我消失以后不声不响被风干，

你会不会找我找到最后一站，

如果可以选择我仍然，不屈从答案。”

她唱了很多遍，他才沉沉睡去，她背他去休息室，帮他清理手上的伤口，帮他擦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

看着容宜安静的睡颜，恍惚间可以和那个九天之上帝师重合，也可以和那个绝望得撕心裂肺的程子胥重合，她想啊，可能不会再有一个人这样让她觉得为难，又心安了。

还好。

她看清了，他们是同一个人。

不会辜负，也不会退却。

手机叮咚一声，她收回思绪，起身到阳台去。

一条信息，陌生号码来的。

陌生号码：【我昨天说的已经应验，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她：【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说不定这是你策划的？】

陌生号码：【你见了我就有决定了，毕竟，你想弄垮楚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楚七七的眸子深了一些，勾了勾唇。

【时间，地点。】

【现在，魔鬼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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