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考试，校园里闲散人等不多，这两天开始降温，连经常有情侣活动的角落也空了不少。

梓杨跟教授两个人边走边聊。

“离开医院之后，你跟苏睿他们还联系过吗？

我听说她已经休学回国了。”教授随口问道。

梓杨道：“离开医院就没联系过了，之前认识是因为我帮她买过古文书，平常探讨一点吟诗作赋的学问什么的。

交情不深。”梓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现在撒谎起来也能面不改色了。

两人踱到校门口，大门口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教授看了看奥迪道，“这次行程匆忙，我就不请你吃饭了。

有空的话到我们单位坐坐，了解下阿冲的工作，阿冲一直提起你，你们两也好久没见了。”

梓杨连连点头，这种寒暄式的客气话不必当真，人家那么高端神秘的单位，自己怎么会有机会进去。

教授转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对了，今年寒假我们单位要去西藏做一个项目，你跟小王都喜欢旅游，想不想去参观一下？

当然，这次是一个普通的项目，没有什么风险，很轻松，大部分时间都是闲逛……”

梓杨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内心隐隐觉得，教授这种人，他一旦开口，必然有什么深意……他现在是不想沾惹任何麻烦，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教授客气地说道，“没关系，不急着决定，反正项目要持续很长时间，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如果你想去的话就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安排行程。

费用单位报销！”

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本，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数字交给梓杨，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轿车，冒起一股青烟奔腾而去。

梓杨站在原地，脑海里已经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刚才强自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梓杨现在很确认，脑海里的那道白光不是幻觉。

他像在深渊里跟弧光沟通一样，不断地在潜意识里呼唤，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梓杨脑海里有无数个问题在纠缠，我确实在医院里被催眠了，但是“篡改”证词的不是张教授。

那是谁控制了我的潜意识？

谁做出了那份“假供”？

阿冲为什么不告而别？

张教授为什么邀请我去西藏？

梓杨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脑袋飞速的运转，思维乱成一团麻。

天空竟然慢慢地下起雪花来了，在这地处南方的h市是很不常见的景象。

临近傍晚，不断有同学从寝室和班级里出来，三三两两地一起走着，抬头欣赏这难得的雪景。

看到校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高领毛衣失魂落魄的青年，一动不动，手里还捏着一张纸片。

几个女同学在那指指点点，

“瞧，又是一个失恋少年。”

“看，手里捏着一张纸，说不定是分手信。”

“可惜了，我看他模样还不错，”

“就是，虽然头上有道疤，但是越看越耐看。”

“你还别说，从这个角度看还有点xxx（韩国明星）的味道。”

“嗯，我想我已经爱上他了……”

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女生笑声突然爆发起来，昏昏沉沉的梓杨猛地一抖，即将爆炸的脑海里一片澄明，一个弧光清晰的显示出来，比深渊里的弱一些，暗一些，尾巴更调皮一些。

“是我呀。”弧光的声音竟带像小孩子一样稚嫩。

“别站在这里了，别人都已经开始看你了，不难为情吗？”

梓杨几乎喜极而泣，“你、你不是湮灭了吗？”

弧光：“理论上是应该湮灭的，但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梓杨：“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像……”

弧光：“像小孩子一样对吗？

我已经不是深渊中那个生存了80万年的幽灵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梓杨：“你不是说大爆炸会摧毁一切吗？

我后来听说整个罗布泊中心区域地质面貌都变了。”

弧光洋洋得意地道：“我是不是控制的很完美？

本来根据我的计算，我会跟飞船和能量场一起湮灭，结果爆炸的时候，意外地在你脑袋里保存了一块微小的量子碎片。”

梓杨摸着自己脑袋上的伤口：“这是你打的？”

弧光嘻嘻笑道：“没有那么简单拉……不过确实也是有点关系。

具体怎样发生的，我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或许是我们在飞船里的沟通产生了心理感应？

或许是大爆炸的时候我的量子碎片击中了你的脑电波？

唔，不明白，不明白。

好奇怪，好奇怪。”弧光竟跟蝌蚪一样在他“脑海”里游弋起来。

“孤光”这种调皮的行为让梓杨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说之前的弧光是个八十万岁的沧桑老者的话，那么这个小弧光就是个只有三岁咿呀学语的儿童。

梓杨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医院办公室里我被催眠的时候，是你在跟张教授捣鬼？”

弧光说道，“是呀，好危险的。

这个教授的能力非常强大，他的催眠术可以控制脑电波，你当时已经被他精神控制，正准备把沙漠探险的过程告诉他——我可不想让他发现我的秘密，就用脑电波映射的方法，把苏睿之前的一套证词投射给了教授。”

“你，你，你控制了张教授？”梓杨吃惊道。

“没有啦，我现在可没那么大的能力，我只是把苏睿的脑电波影像同步到你的思维里，然后你自己告诉了他。”

梓杨更加吃惊“你，你，你控制了苏睿？”

“没有啦，“弧光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与知识水平跟自己相差太远的人交流实在是太困难了。

”当时苏睿正在旁边的房间里——她刚刚被催眠过，所以脑海里还留存着之前的记忆——嗯，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受过非常严格的潜意识训练，整个探险经历的记忆，大部分都是人为植入的。”

“人为植入？

苏睿是机器人？”梓杨被这家伙说的一惊一乍的。

“没有啦，苏睿是个人类。”弧光耐心地回答他“她应该受过非常专业的反间谍训练，受训人会自我模拟一套幻象，然后把这段幻象当做真实经历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即使在无意识状态下被拷问，询问人得到的讯息也是潜意识发给他的幻想——说白了就是一种深度的自我欺骗……”

“那，你，你又是怎么把她潜意识里的幻想移植到我的脑海里？”梓杨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量子状态的我来说，在近距离内同时窥探你和苏睿的思想还是可以做到的——你们的思维，对于我来说就像三维世界里的书本一样。”

梓杨有点晕乎，这些理论知识对于他来说太难了。

“我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下，人类的世界是三维的，加上时间维度，就是四维空间。

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有更高的维度——在我的维度空间里，时间、思想都是可以具化的，而人类的思维，就像一幅幅画一样，我只要把画面展示出来就行了。

就像你们放幻灯片！”

这番解释虽然已经很直白了，但是梓杨还是似懂非懂。

弧光有些懊恼地说：“正因为苏睿这套记忆是人为植入的，所以我才可以短时间内把它再复制过来，但是这样也导致你和苏睿的证词吻合的太完美，那个将军和张教授都起疑了——不过他们还是找不到漏洞，毕竟我是量子状态……”弧光竟然得意洋洋起来，像小孩子干了好事等待夸奖一样。

此时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大，落在地上立刻化为雪水，天色渐渐已晚，梓杨走在回家的路上，完全没感觉到脚下的潮湿，脑海中不断地跟弧光交流。

“你现在的样子，好奇怪。”梓杨忍不住想，跟深渊里那个老气横秋的家伙相比，现在这个有点太活泼——幼稚了。

“奇怪是吗？

我也觉得奇怪，我好像得到了新生一般，按道理说，离开飞船的能量力场，我的量子状态是无法维持的，可是现在，我竟然在你的脑电波里共生——这是不是你们说的灵魂啊？”

“你问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号称活了80万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梓杨有点哭笑不得，你装啥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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