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一章 高原雄风(三)(2/3)
这句话得分两层意思来听,第一层下去不是经营河湟的,乃是散心之举,意思是稳操胜券。
其次那就不是如此了,从河州往上去,渐渐进入了青海高原,并且战争瞬间决定着千万人的生死,何来散心的说法。
但与朝堂相比,成了散心,说明什么?
赵顼嘴角都有些苦涩了。
最后艰难地道:“若此,你就去吧,有什么条件,朕会尽量满足。”
“也没有什么条件,第一让王韶与李宪尽早下去,以免熙河糜烂。
第二臣会请求陛下给臣五万将士,河州仅有两万余将士,征熙河足矣,征湟州,有可能不足,同时还给臣充足的武器物资。
河湟便可早日平定。”
吴充道:“国家财政会很紧张。”
“冲卿,无妨,今年若没有边事,收入必然下降,臣估计有可能只有一亿六千万了。”
大家一起叹息,这是无奈的事,虽两税在国家收益中比例下降,用工代赈反而造就了商业繁荣,不过总体而言,因为这个大灾,各项收入必然严重下降。
最后有多少收入,要看老天赏不赏脸了。
若及时中止旱灾,损失还会小一点,若旱灾继续,收入会锐减。
旱情如何,只有郑朗心中清楚,又说道:“不过粮食储蓄量巨大,一半用来赈济,一半用来平价出售,后者实际能产生部分盈余,即便是旱灾继续,用此款项从南方再拨一些粮食过来,甚至可以诏书平安监,禁止酿酒,将粮食往中原调动,旱灾用粮便可缓解。
支出的仅是部分用工物资损耗款项,因此除河湟费用外,支出不会上升,将余下的财政盈余拨于河湟足矣了。
兵法云,一鼓作气,若不就这一股士气,让董毡与木征恢复元气,河湟死灰复燃,朝廷非得不到河湟,相反的,于西边又生一李继迁也。”
到了二月,旱情在加重。
各地粮价在疯涨,朝廷下诏,京城粮价每斗粟麦米皆涨了五文钱,京城乃是国家中心所在,不敢涨太多。
北方其他地区,有的一斗涨了十文,有的一斗涨了十五文。
不是朝廷要赚这个灾粮钱,而是迫于需要。
去年时,朝廷疯储了大批粮食,灾害到来时,各地粮商迫于那个储粮数字,不敢涨太多价钱。
随着旱灾加重,南方粮价渐渐应声上扬,然而朝廷还是这种平价粮在销售,于是商人一起囤积居奇,不出售了。
旱灾今年中止,那怕是能将明年夏收抢上来,朝廷不怕,但不是,旱灾会持续到明年,连秋收都受到严重影响。
靠朝廷储粮,远远不足的,一旦储粮售完,马上粮食就会成为天价。
适度地涨一点价,让商人将他们粮食向外销售。
并且也是便民,朝廷备粮,只论量,不论质,若北方粟充足,郑朗有可能全部备粟,便宜啊。
但粟麦收购完了,也不能备出灾民所需的量来,只能备一些米。
至于各地的品牌大米,哪里会备?
因此有了量,可粮食质量很差。
普通人家有的吃不管的,可大富大贵人家,吃的还是粮商优质米,包括郑家本身,难道郑家派下人去京城的衙门前排队购粮?
粮价放一放,商人有利可图,也会将仓里的粮食打开销售。
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旱情会持续多久,朝廷还在陆续筹备粮食,不担心手中的粮食最后跌到一斗四十文?
这就是灵活机动之举。
若死板抱着爱民的想法,粮价非得按成本销出。
今年秋前没事。
秋后准得出大事。
即便不经营河湟。
全国粮食收成就那么多,商人囤积居奇了大半,朝廷用钱都买不回来粮食。
就是这样,郑朗仍然担心粮食不足。
又想到海外。
海外驻守的百姓与兵士很苦,海上的危险,炎热天气带来的疾病,当地还有部分土著人的威胁。
不过有苦就有甜,有大片耕地种植粮食瓜果蔬菜,维持着船队消耗之外,粮食产生积余,有的兵士与百姓便将它酿酒销售。
后来朝廷索性放开,出售酒曲,让他们公开酿酒销售,那怕带回中原。
用来补贴这些轮流到海外兵士与百姓的收入。
没有可观的财富,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海外驻扎?
这部分粮食不会很多。
但若筹备好,能筹得几百石粮食。
也是一笔不可忽视的数量。
虽成本会很高,会产生一个积极意义,国家得粮渠道多,商人不敢囤积居奇,有粮会见利销售,也不会与朝廷争抢南方各地粮食,导致粮价成本进一步的上抬。
而且各州县不仅有流民,流民数量不到三分之一,河边百姓仍有收成,城市居民与农业无关,九成以上继续留守。
这个意义非常巨大的,他们留下来,无论是买商人高价的优质粮,或者是买朝廷平价粮,这些钱帛又可以回拢,从南方调粮过来。
否则粮价越来越高,一起轮为流民。
流民用工代赈,朝廷是无条件发放粮食。
一个是售粮,一个是无条件发放,性质会相差多少?
况且整个灾区有多少百姓?
几千万之巨,尽管此次施工,以人力为主,技术物资成本为辅,增加施工的灾民数量,减少物资成本,但什么样的工程,需要几千万劳动力?
必须减少流民数量,那怕是用工代赈的有组织流民。
其实郑朗早就安排好了,余下的大臣萧规曹随即可。
想到这里,郑朗又道:“陛下,臣在三司做做过统计,粟从购买到入库,虽皆就近储备,然有人力成本与运输成本,入库时每斗达到十七文钱。
麦有部分来自南方,成本更高,每斗近三十二文。
米更贵,特别多岭南冲进来一批米,使成本入库时就达到六十二文。
自前年大肆储备,两年的储备过程中,包括翻晒水分的损耗,鼠虫鸟雀的损耗,管理成本,再次运输时成本与损耗,部分官吏的贪污,实际成本还会增加二成到二成半之数。
臣将各地平价粮销售价格又做了统计,平均起来粟每斗售价是三十文,麦是四十九文,米是一百十四文。
但不能算是盈余,一是售粮仅占其中一半之数,二是虽有少量盈余,一旦丰收,粮食下降,朝廷也如是米商,仅是一个公正有良心的米商,同样担负着亏本危险。”
大家皆善意的一笑,若按郑朗的算法,朝廷是赚的,一斗粮食能赚到十五文以上。
不过若风调雨顺了,粮价跌到以前,不但亏,而且会亏得很厉害。
郑朗又道:“明知是风险,朝廷终不是做生意的商人,是人为本,爱人爱百姓。
因此所售粮食款项不能动,特别是夏收到来时,南方也种植着麦子,南方人多不爱吃,将它们全部收购上来。
毕竟相比于米,麦子更便宜。
以免旱灾会延续,只要朝廷始终保持着大量储粮,粮价纵使还会涨,也不会涨到皇祐时的巅峰,留守的百姓同样有了一份生机。”
又扭过头来问王韶:“子纯,秦州有多少备粮?”
“郑公,不多了,大约仅有六万石,然秦州也有灾情,若不是数战有所掳获,早就无法维持秦州军民用粮。
若朝廷增兵,必须还得运一批粮食过去,”王韶道。
“可以,反正陕西灾情严重,流民甚多,你立回秦州后,打开粮仓,平价供应或者救济秦州百姓,秦州稳则河熙稳,河熙稳则湟州可图,然后再组织一些灾民修一些小船,朝廷会拨十五石粮食去秦州。”
拨十五万石粮食去秦州,最少损耗两百万石粮食,不过反正权当是救济百姓的,也不管了。
这时,关丹道打通,就得利了。
正好丹水储备着大批粮食。
就算没有。
夏收到来,南方多种冬麦,也可以将粮食运向丹水,自关丹道运到长安城。
这是乐观的地方,还有悲观的地方,再从渭水运到陈仓,陈仓过后。
渭水变得很浅,不得不从小船翻向秦州,再从陆地运向通渭城熙州河州,一路损耗不可想象。
不过当成救济灾民的,这些人力成本就不能计算了。
就是战争,也充满了人文精神。
郑朗又道:“陛下,再说景思立,虽有些急进,导致踏白城之败,刘平昔日同样是急进。
导致三川口之败,然仁宗不责。
由是前线将士愿意为仁宗死战也。
再说前朝,孟明两败于晋,秦重用之,最终大败晋国,由是开始茁壮。
薛讷两败于契丹,以布衣去青海,由是唐朝与吐蕃扭败为胜。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