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三章 小重山(一)(2/3)
赵顼吃透多少,不知。
但简单的是能知道的。
欧阳修这个气势汹汹而来,干嘛啊?
郑相公抛弃己见,让你吃这一块大蛋糕还不满足?
郑朗未来得及说话,赵顼抢先答道:“欧阳公,我是奉陛下诏命前来郓州,跟郑公学习。
你让我离开郑公,返回京城,可有诏命?”
欧阳修那有什么诏命?
郑朗抢了过来,将赵顼挡在身后。
说道:“永叔,这样吧,我会从水路南下梁山泺,再从五丈河(广济河,西济水)到京城,再顺汴水西上郑州。
逆水行舟,比较慢,你写一份奏折,请朝廷下明诏。
将皇孙与公主殿下召回京城。
正好时间来得及。”
欧阳修也是自这条水路到郓州城的,不过他来的时候是顺水顺舟。
比较快,郑朗回去速度就会很慢。
欧阳修想了想,这样也好。
一行人,人数不少,有蕃骑,还有赵念奴与赵顼带来的侍卫太监,租了数艘船,这才在人群夹送下,陆续登上船。
上船后,赵顼说道:“郑公,为什么要牵就他。”
“莫要急,待会儿我与你说原因。”郑朗说着开始写奏折,主动禀明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乃回郑州请丧,让皇孙跟随我去郑州不合。
其实估计朝堂中也有人反应过来。
开始吵郑朗合不合适丢下河工不顾,回郑州请丧,一起吵糊涂了。
自己动身回去,不要欧阳修,会有很多大臣进谏弹劾,未必全部不安好心,是有违礼度了。
继续写下去,因此自己乘船西上,到京城时,不用等朝廷明诏,自己会将皇孙与公主殿下送上岸。
另外就是自己回家请丧,无官职在身,又身在中原腹地,没有公差在身,自己只带二十名蕃骑回去,其余蕃骑送回京城,让他们到边境建功立业,这才是蕃骑的真正作用。
然后让郑肃率领八十蕃骑上岸,带着奏折,发向京城。
一下子松掉八十骑人与马,船变得轻多了,速度也快了起来。
赵顼快要气疯了,这使他想到了唐朝一个人物娄师德,别人朝他脸上吐口水,擦也不擦,为什么要擦呢,那不是表示对人气愤吗?
他说道:“郑公,我感到很憋闷。”
郑朗呵一乐,让他睚眦必报,郑朗不屑的,但让他做娄师德,也办不到。
这中间郑朗是准备在下一步好棋,有以后国家财政的败坏,有赵顼对他的感情,还有赵宗实……不得长命,又学习了他的两个学生做法。
既入地狱,那怕是替这些鬼们超度的,也会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可惜别人没有他的金手指,不会有一个人能看出来。
郑朗说道:“殿下,你也跟我后面学了一年有余,皇嗣的事我仍然是不插手不参与的态度,但有一句话我始终憋在心中。
陛下一直无子,他不是不能生育,因此迟迟不立皇嗣。
一旦陛下身体不行,会不会不顾国家安危,还让皇嗣高悬着?
立皇嗣,会立谁?”
赵顼不作声。
郑朗也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用它为引子,又说道:“为什么那么多大臣进谏要早立皇嗣?
有的大臣忠心不可质疑的,他们是为了国家,怕国家未来因为皇嗣而发生动荡。
但有的人用心却很诡奇,比如想用立皇嗣转移六塔河失误。
或者比如想得到这个拥立之功。”
“可耻!”
“殿下,勿得动怒,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是人总有贪婪**的,今天做了知县,还想望知州,做了知州。
还想望两制台谏,做了台谏两制,又想望宰执,首相。
不可能每一人都将功名视若粪土。
若想那样用人,第一个结果是用不到人,第二个结果上下为了投君王之喜,变得越来越虚伪。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其实用得好。
可以用这个官职,让官员为动力多做一些政绩。
因此它不可耻。”
“郑公心胸就象大海一样宽阔。”赵顼说道,随郑朗一道,去过海滨,知道大海有多阔。
“勿夸,听我说。
这是殿下第一个不能动怒的原因,第二个不能动怒的原因就是某些人的心计,文景二帝是好皇帝,但不是当时最聪明的人,为什么能做皇帝,是因为血脉。
但是殿下,拥有殿下血脉就你一个人?”
赵宗实虽不长寿,可能生,好几个儿子。
“无所谓。”
“你身为长世子。
怎能说无所谓呢,有了万一,你不上去,下场未必能象李成器(李隆基大哥)。
皇嗣每次过渡,能平安的少,丑陋的却是极多啊。”
赵顼无言了。
“万一陛下有不幸,皇子为君王,必提拨拥立的大臣,他们的权位更重。
若他们联手倒戈。
殿下如是什么下场?”
赵顼道:“他们敢。”
“没有什么不敢的。
不但敢,而且他们还会挂着大义。
若殿下下去,不但未必有好下场,还会让一些人的笔墨所伐,遗臭万年。
记住我曾说过的一句话,史书是什么?
是人写出来的,好坏全部笔者数字之中。”
“郑公,我怎么更憋闷?”
“要学会这种憋闷,如今之计,你最好不要与他们产生太多的争执。
不仅是为了保住你自己,也是为了国家的将来,社稷安危,父子之情,兄弟之情。
毕竟若东宫有变,每一次变荡都会发生太多太多的丑陋之事。
你也饱读了史书,相信多少有些体会。
很多事物道理是相通的,就如兵法,有进有退,有迂回,有转移,有时候退就是为了进,有时候进反而为了退。
适当的时候适当的退让,对你未必没有好处。
多看看易经,不要想着用它来卜卦,而是想着它里面的辨证观。”
“喏。”赵顼终于低下高傲的脑袋。
“欧阳永叔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回郑州请丧守孝,你跟着是不大好了。
我朝什么最大,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按理说是一件好事,可是郑朗嘴角却露出淡淡的讥讽。
“我未看到什么道理。”
“是啊,道理也是人说的,何谓道理,大道的理由,能有几人能看到真正的道理,与史书一样,皆是人装扮的,世人嘴中的道理未必是真理,就算找到了真理,也要学会适度的牵就,一点一滴的努力,让大家最终能看到这个真理,接受这个真理,千万不能硬来啊。”
赵顼未必能听懂,但时间紧迫了,郑朗只好强行灌输。
又道:“至少现在欧阳永叔持着的是一个看似的道理。”
“为何说看似?”
“若没有意外,殿下以后必为人主,一个人主的好坏对国家有多重要?
虽然我不才,但相信在教育殿下成长为一个好人主,天下间未必有人能胜过我。
为了自己一些自私的想法,为了所谓的礼法,让殿下匆匆忙忙地回京,即使是道理,也仅是一个看似的道理。”
“郑公,你上奏陈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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