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九章 春风(2/3)
郑朗会立即给予夸奖,给予他们信心与勇气,对于“改邪归正”的官吏,郑朗多半也会既往不咎。
这也是他任首相,东西两府高效的原因,下属多乐被他而用。
这一点与庆历新政种种做法正好呈现相反的格局。
君子党们中有少数人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大多数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不要说欧阳修小宋余靖等人了,连富弼都有这个毛病。
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要求下属过着范仲淹那样苦逼的生活,各个官吏会不会民声鼎沸?
郑朗在中书的习惯,同样带到两广。
当然他希望看到一两个海瑞那样的官员,敢用青菜豆腐萝卜干招待他,虽这种饭他不喜欢吃,但不介意会对这个胆大的官员重用。
可惜郑朗在两广呆了很长时间,一个类似的官员也没有遇到。
对循州这样的招待,郑朗也满意了。
传出去后,也形成一个标准。
各州各县都用类似的招待款待郑朗,并且察觉到郑朗最反感的便是清道之类的忧民活动。
最后形成一个很普遍的标准,使两广官场风气扭转过来,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吃过一顿饭后,郑朗下去转了,看看城中百姓生活情况,商业情况。
傍晚时分,郑朗准备结束这次巡视,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突然冲出来,跪在郑朗面前。
这就是没有清道的坏处,容易让百姓接近。
“你……”
“郑相公,你是一个好官,请放过我家官人吧。”
“你家官人做了什么,叫什么名字?”
“我家官人叫蓝峰。”
“峒人?”
“非,汉人。”
郑朗忽然想起来,这次通过那些抓获的犯人,审出许多幕后主谋,但还在继续审,有的人没有直接参与,然在后面出钱出力,也洗脱不了责任。
甚至还有少数漳州与汀州的豪强害怕虔州新盐政顺利执行后,福建路也实施这种盐政,陆续加入。
循州就有一些人加入,其中有一犯人就叫蓝峰。
妇人又说道:“妾家还有公公与婆婆,几个孩子,郑相公,你是好官,放过我家官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朗啼笑皆非,问:“大娘子,某若放过你家官人,循虔道上两百多条人命,那些家属会怎么想?
这些年来,历历数数的杀官兵劫良户妇人,千家万户遭到殃害,他们家人又怎么想?
若不是我布置缜密,我与两位体量安抚使,以及几百名将士将会成为刀下冤魂,就是如此,还有七十多名兵士战死,一百多名兵士受伤,他们又怎么想?”
妇人抱着孩子只是哭。
郑朗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参与的本官不会轻饶。
但只追究相关案件责任人,没有参与的本官也不容许牵连,更不会追究没有参与其中的家属,妻儿老小。
这也是朝廷的制度,陛下的宽宏大量,回去吧。”
若以郑朗初次进入仕途的性格,又差钱帛。
会借机大肆抄家灭族,但到了今天,郑朗性格实际越变越温和。
不贪那几个钱。
省得让其他豪强感到心中戚戚。
下句话未说出来,你有家有业,岁数不大。
丈夫死了,再找一个就是。
妇人又哭泣一会,这才离开。
有许多当地豪强大户的主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幸庆,幸好没有参与。
别的不说,仅是那六千万缗钱砸下来,外地商贾受益,自己是地头蛇,而且这个相公的本事快要通天了,自己更受益。
哪一块不赚钱。
为什么要顶风而上,傻了不成。
但让循州官员吓了一大跳,循州看似面积广大,实际仅能控制龙川与兴宁江一带不到三分之一的地盘,东南角与整个西北。
皆不能控制。
或者名义上的控制,实际羁縻,一些深山的生蛮连羁縻都谈不上,只求他们不生事就谢天谢地了。
地形又复杂,这些人胆子又大,郑朗仅率一百蕃骑。
现在连马都送回广州,若是有人动不好的心思,自己能兜得起么?
况且这一行,这个宰相与自己这些官吏谈笑风生,看样子不恶,若要按他所规划的那样,每一州每一县官员皆有一笔厚厚的政绩。
因此,连夜吩咐所有衙役,立即赶到各个路口,进行严密的盘查,在不忧民的情况下,盘问每一个可疑的行人,以作警戒。
然而第二天又传来一个让他们吓掉魂的事。
郑朗出城后,直接奔向西北,前去一个蛮人大部族。
没有象他们想的那么严重,这个部族族酋参加了循州盟会,对郑朗态度很殷勤。
看到郑朗带着属下来到自己寨子,这个族长更是喜出望外,带领着整个寨子两百多户所有在家中的老百姓迎了出来。
远远的就想来一个拥抱,不过想到郑朗显贵的身份,停住了。
郑朗笑了笑,主动来了一个熊抱,让他更是大喜。
当天杀猪宰鸡,热情款待,还让族中的少女表演了歌舞。
一场隆重的晚会结束,郑朗就在寨外搭起帐蓬休息,没有对寨民做任何骚扰。
仅是一行,便让周边所有寨峒一起歌颂,第二天起程时,无数村寨一起从各自山上走下来,为郑朗送行。
也能说是手段,但就是手段,郑朗用了心的。
接着又奔向长乐、兴宁二县。
顺带着看了大有铅场、石坑铅场、夜明银场、罗翊锡场。
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现在开矿技术落后,第一个不能很好的提炼,除了特别好的富矿外,矿藏仅能提取十之二三,多是浪费了。
至于伴生矿能提炼出来的更少。
所以郑朗明明知道国内诸多矿藏所在,也远比对海外的矿藏分布更清楚,国家更缺少金银铜铁这些金属矿藏,但不提。
不开放在地下不会浪费,一开浪费必然严重。
其次是寻矿技术,实际到处都有矿藏,远到太平洋深处,高到青藏高原,苦到新疆沙漠,冷到漠北。
但现在寻矿技术很落后,往往能勘探到的仅是露天矿,或者浅矿,深矿皆无能为力。
即便找到的,再深一点,或者因为种种原因,矿脉断掉或少掉,做一些简单的勘探后没有效果,马上放弃。
于是这些矿让后人感到很为难。
除非一点,郑朗咬定这里有一亿吨矿,最少能开出两千万吨,你们才开出一百万吨,还早呢,继续找。
那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下去,这才能找到接下来的矿脉,继续开采。
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找到的矿脉分布,百分之九十分布在边远地区,荆湖南路与两广这种羁縻地区,几乎占据宋朝金银铜铁铅锡矿的一半之数。
难道这些找矿的人与自己一样,想将主矿留下来,以后开采,只找边远地区的矿脉?
产量也不高,全国银矿所在多在六十几个到八十几个浮动,偶尔有新矿找出来,也有许多矿找不到矿藏了,而废弃掉。
总课税是宋真宗时候,达到近九十万两。
到皇祐年间,下降到二十几万两。
一部分因素是因为课税严重。
赵祯执政宽松,下面官吏胆大妄为,走私走掉了。
但也不是全部因素,例如金产量与铜产量一直在稳定增加,特别是铜,南方铜产量是一千多万斤,而北方铜产量只有一万来斤。
相差了一千倍。
课税下降还有另一个因素,没有新矿发现,旧矿要么矿脉断掉。
要么仅剩下一些余矿,产量低。
实际大多数矿还是有矿的,不过没有找到罢了。
郑朗看了看。
不是很好。
宋朝前期皆是实现课役制,是一种变相的劳役制,也就是下命令,让役户每年必须完成规订的产量,余下的才规自己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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