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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章 首相之泪(2/2)

又诏范镇与刘凡、杨杰等臣工再议乐理,范镇用了三年时间,才详定乐理,上了此奏。

仍然有司马光等大臣产生怀疑,到宋徽宗时,又让蔡京主持魏汉律法,破先儒累黍之非,用夏禹以身为度之文,铸帝鼐、景钟。

虽然蔡京是宋朝有名的奸臣,但论乐雅乃是蔡京所制之乐最雅,这才成为真正的标准。

其实乐法很琐碎,不但乐器的大小尺寸,还有材料,做工,音律的制订与标准,乐工演奏时的技巧,都能使音乐产生变化。

郑朗领旨后,只好将范镇、司马光与刘凡、杨杰等人再次召集,先从钟磬开始。

皇家之乐,一为雅和,二为洪正,钟磬乃是最重要的乐器,次之埙、篪、琴、阮、笙、箫、筝、瑟、筑等乐器。

先从乐器开始统一,再统一其乐律。

标准先是从种种古文字中寻找其记录,再根据这些记录制作乐器,推敲其器成后所有音律,以及材料的使用效果。

郑朗主持,诸臣协助,但经过了很长时间,直到郑朗离开京城时,各种乐器还没有一一制作出一个标准。

直到两年后,诸乐才勉强大成,但依然产生了争议声,认为一些乐律中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孔宗旦遇害的消息传到京师。

叛乱势大,庞籍将郑朗请到西府商议,顺手将孔宗旦写的信递给郑朗。

信上文字写得很从容,再三言朝廷不可轻敌,关于家人与自己孔宗旦一字未提。

看着这封信,郑朗忽然哭了,眼中滴出泪水,向南方遥拜下去。

执政时久,郑朗为了大局,没有做妇人之仁,刻意放南方糜烂,好让自己计划得逞。

南方糜烂不严重,自己请求对南方用兵,必遭大臣阻拦。

但不用兵,南方不能安定,就无法开发长沙地区与岭南地区,因此,在这盘大棋上许多人必然成为牺牲的棋子,包括孔宗旦。

做法是对的,可郑朗两世为人,皆是不恶,孔宗旦之死,郑朗也要负许多责任,一是感动,二是怀着内疚,因此郑朗哭了。

又喃喃道:“我害宗旦矣。”

庞籍不知道郑朗的想法,认为郑朗去年就断定侬智高必反,但没有多做布置,心中自责才说出这句话,可去年又怎么办呢?

侬智高未反,难道朝廷能向南方大肆派兵?

那是岭南!

一旦去年就这样做,会遭到无数大臣弹劾反对。

但郑朗这一垂泪,事情大条了,赵祯听闻后,追赠孔宗旦为鲁国公太子保,又于报纸刊登其事迹,激励人心。

让文武百姓向其学习。

随后,种种不好的消息飞快传到京师。

广端州都巡检高士安与侬智高战于市舶亭,为贼所败。

无他,兵力相差太多。

高士安手中仅只有数千杂牌军,不及侬智高十分之一数量。

高士安只好退回广州城,以城据守。

朝廷闻听大震,若是广州一失,整个岭南将全部糜烂,福建路与江南西路皆会危险。

于是商议派军队前去镇压。

何人为帅时,诸臣发生了争执。

最好的人手乃是郑朗。

是文臣出身,战功赫赫,但郑朗是首相,不能动不动就让一个首相领兵,也不合体制,并且宋朝也不能患上郑朗依赖症。

还有其他人选,狄青。

但他是武将,前去领兵。

让许多士大夫心中没有底儿。

另外也有一人,张亢,正牌进士出身。

可士大夫却将他划为武将范畴,又是郑朗的嫡系,对张亢,诸臣又免视之。

所以想到另外两人,余靖与杨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余靖是文臣,曾有过在韶州做知州的旅历,做得还不错,完葺堡障,以至侬智高谋反后。

这些堡障发挥了重要作用,使侬智高不得北上。

并且余靖一直是一个鹰派大臣,不但要鹰派,作为官员,他爱护百姓,是一个良吏。

也就是所选主帅要敢战。

临阵不会怯弱,但也要爱民,不能让王全斌残害四川百姓的事再度发生,以免岭南叛乱平定后再度有乱。

再加上韶州旅历,余靖成了最佳主帅人选。

杨畋是进士出身,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杨家将子弟,在南方呆了很长时间,有与蛮人交战的经验。

还有一个原因,两人正好遇到父丧,在家中丁忧,没有官职拖累。

所以赵祯选择了两人为主帅,杨畋接旨后感到很苦逼,杨家将身为武官,一直为文臣所轻,故自己苦读儒家学问,考中进士,就是想摆脱身上武将世家的身份。

可朝廷仍然一直将他当成武将用,早知如此,不如学习武艺兵法,索性做一个武将得了。

怏怏不乐来到都门,辞以丧服,不敢入见。

赵祯赐自己所服的御巾,让其入对便殿,语良久,当场加官,拜起居舍人同知谏院,是文官,实际依然当杨畋为武将。

侬智高兵临广州城下,唯有韶州知州陈曙敢于领兵讨伐侬智高,战绩不详,估计未讨得便宜,但勇气可嘉,寻迁为广西路钤辖,与广东路刑狱使李枢共同捉杀蛮贼。

孔宗旦如此忠烈,使赵祯对江东三虎与山东四瞪眼等数名酷吏印象扭转,迁王绰为江南西路提点刑狱使,以备侬智高糜烂到江西。

再迁二人。

一是王德用,乾元节契丹来使,辽使曾经问了一句:“黑王相公乃复起邪?”

于是让已致仕的王德用复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郑州。

二是以狄青为枢密副使。

实际重用二武将,乃是以防不测,一旦南方糜烂,赵祯担心契丹会借机南下,南北夹击。

故用王德用与狄青,对契丹进行震慑。

许多大臣不解,对前者任命没有异议,为相许多年了,而且年老,不会危害国家安全,但对狄青的任命,许多文臣不服气。

即便郑朗也不大赞成,赵祯有赵祯的用意,狄青军功也能担任西府副相之职,不过与宋朝体制不合。

有武将为相,例如王德用,但是在王德用远离军队,年老时才给的荣职。

此时狄青还在率领军队之中,一旦任命副相,必引起文人的反对。

赵祯不是嘉赏狄青,而是害了狄青。

授书下,御史中丞王举正言青出兵伍为执政,本朝所无。

左司谏贾黯、御史韩贽亦以为言,赵祯不听,主要南方有警,几位大臣反对了几句后,没有再说话。

狄青从府州赶到京城,赵祯接见,敕旨赐狄青药除脸上的刺字,狄青指其面说道:“陛下擢臣以功,不问门第,臣所以有今日,由面涅耳,愿留此以劝军中将士为陛下效力,不敢奉诏。”

赵祯听了很感动。

郑朗闻听后却更加皱眉头,虽从范仲淹庆历新政开始,直指宋朝官场时弊,以资论辈,包拯等人又上书说过此事。

但宋朝的官场还是多以资论辈用人。

范仲淹与包拯说没有关系,这是士大夫内部的矛盾。

话多狄青嘴中说出来不对了,那是武将对宋朝官场时弊的质疑。

试问,在宋朝一个武将有什么权利对文臣指手划脚?

又不知道怎么劝说,难不成对狄青说,你恳求皇上罢免你枢密副使的职位吧,或者学习王德用做士大夫的乖孙子?

狄青会听否?

想来想去,郑朗只想出一个办法,将狄青带上,留在身边,一直留在南方,不断地将他身上的价值压榨出来,然后再交给士大夫慢慢折磨……

贾黯又言余靖与杨畋应皆许便宜从事,朝廷让余靖知桂州,经制广西路,贼东向,则非余靖所统,不能命令共众,两人指踪不一,则下将无所适从。

不若付靖经制两路之权。

余靖也感到不便,自言今贼在广州,而使臣在西,非臣之志也。

于是授命余靖经制两广种盗贼。

朝堂中虽种种设备,但对侬智高仍然看轻了,以为余杨二人一去岭南,便可以将贼平定。

只有郑朗一人心中清楚,麻烦很大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侬智高事件,未必是坏事,在郑朗脑海里,计划更加庞大。

但必须让诸臣感到痛疼了,才能听从自己的计划。

可郑朗没有想到,有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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