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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小的失望(1/2)

听到要选定题目,吴节精神一振,直起身子,抬起头看过去。

如果说这一期殿试他还有什么期待的话,那就是看皇帝出的是什么题目了,最好这道考题同真实历史上不一样,也好让自己尽情发挥。

这是本次殿试的一个悬念,另外一个悬念就是自己那天在嘉靖面前自污,也不知道嘉靖对自己做何感想,还会点自己进翰林院吗?

黄锦的声音刚落,本期殿试首席读卷官,朝廷百官之首,内阁首辅、吏部尚书严嵩就将一张宗卷展开了,呈到嘉靖面前。

如果没猜错,这宗卷上面应该有十余道题目,皇帝需要在里面选出一个题目出来做为考题。

一般来说,这些题目都是由内阁的阁臣们事先拟订的。

不过,今期会试考场中出了那么大一件舞弊的案子,一百多个考生作弊,副总裁赵文华还掉了脑袋。

皇帝自然不会将出题的任务交给其他人,而是自己亲自拟订。

但形式上还是要走一走的,严嵩估计也是大为不满,一脸的不自在。

嘉靖皇帝提起朱笔,正要朝题目上勾去。

却停了下来,低头朝下面的考生看去。

目光在人群中一阵穿梭,最后落到吴节身上。

端详半天,这才在题目上一圈,定了一道题。

黄锦:“读卷大臣谢恩。”

立即,徐阶、高拱、张居正、李春芳等人就走到严嵩身后,朝皇帝拜下去,一共有八个人。

嘉靖双手虚虚一扶,八人顺势直起了身子。

“读卷大臣宣誓!”

随着黄锦这一声喊,就听到严嵩、徐阶、张居正等人高声唱读着一篇什么文章,听韵脚应该是什么韵文吧。

反正是一篇歌功颂德的文字。

也不用留心去听。

严嵩等八人,乃是殿试的读卷大臣。

考生在殿试中的卷子被点中之后。

卷子要由这八人亲口念给皇帝听。

因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严嵩、徐阶等人应该是考生们的业师座师了。

只不过,皇帝才是殿试的主考,读卷官们不能被人称之为大总裁。

等到严嵩等人唱完。

吴节原本以为嘉靖会亲自颁题的。

可读卷官等人却是一阵“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所坐的辇就被太监们抬起来。

从殿上下来,簇拥着走了。

然后,八个读卷大臣也各自散去。

估计先要回部院去处理手头政务。

这几人当中。

除了张居正年轻些,都是一把年纪。

殿试要考一天,如果守在这里,只怕熬煎不住。

再说,内阁和部院里也有不少事情。

只几个监试大臣留了下来,其中就有先前为吴节他们引路的那个礼部官员。

殿试因为关系不到。

又是策论题,夹带小抄进来也没什么用处。

考生们能够都到这一步。

最差的也能得个正七品的知县,谁肯搞小动作自坏前程?

再说,这里是皇宫,不怕掉脑袋吗?

所以,监试大臣们都显得很轻松,等皇帝和阁相们一走,都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一杯浓茶提神。

考生们这才同时出了一口长气,身子松弛下去。

申时行正好坐在吴节身边,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天家威严如此震撼,方才我只看到一圈明黄的光,连万岁长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惜哉惜哉!”

吴节忍不住一笑:这个申时行如今才不过二十五六岁,但胆气比起其他考生却要大得多。

在真实历史上,这家伙一入阁就变得圆滑世故,和现在的模样却大不相同。

听到申时行的话,监试官眉头一皱,正要厉声呵斥,就听到“轰隆!”一声炮响,震得他将刚要说得话咽回肚子里去了。

一个监试太监长声吆吆喝道:“颁题了!”

其他考生也都同时一震。

一面大大的黄帛放到监试官手头,监试官看了一眼,立即就大声道:“时务策一道,疆防盐铁茶马要策!”

这道题目要求考生就北方边防和互市提出自己的见解,论述朝廷用盐铁与草原民族互换马匹政策的得失。

这样的题目不难,用粮食盐铁换马这一政策由来已久,从西汉时就开始了,到如今已经有一千多年,得失种种,自有历史的经验和教训。

这样的文章多得很,也有一定的套路可循。

考生们都是读了多年书的,这样的文章不知看过多少,如何不知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

显然,皇帝并不想在题目上为难中式新人们。

在科场舞弊鞍之后,考生们都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知道自己会试的考题乃是皇帝御制。

所有人都是面露轻快,对皇帝更多一分感恩之心。

听到这个题目,吴节却是一阵失望:没变,这题和真实历史上嘉靖四十年殿试的一模一样,看来,我想自由创作的念头算是被打消了。

吴节在以前早就准备了一篇范文,是清初古文三大家中的侯方域所作。

侯方域字朝宗,复社成员,宗师级的文章好手。

当年史可法给多尔衮的《复多尔衮书》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此人因为做了汉奸,在历史上名声不好。

清人孔尚任的《桃花扇》就以他为主角,狠狠地把这个侯书生给挖苦了一番。

不过,说起文章来,这人却是十分了得的。

他这篇文章用来应付这场考试,自然是毫无问题。

吴节也想过不依靠抄袭,而是自己现作一篇。

但问题是这道题目实在简单,一般考生入手之后,肯定会从北防的现状开始说起,指出若不向草原民族输出盐铁和粮食,若是草原上出现饥荒,他们肯定会南下劫掠。

可若是输出太多,却又无行中壮大了草原民族的实力。

因此,所谓事行有度,过犹不及。

每年的物资输出量必须严格核实。

荒年多输出一点,寻常年份则严格控制,并辅以教化云云。

实际上,这道题目作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篇有严格套路的八股文章,其他考生肯定能作得极好。

你就算再怎么标新立异,也不能写得更好,还有可能弄巧成拙,被人家给比下去。

吴节只能长叹一声:罢,还是抄吧!

可怜我吴节参加了这么多场科举考试,真正靠自己的真本事,却只有几道题。

这一路抄下来,抄了个名满天下,惭愧,惭愧!

听到吴节的叹息,旁边的申时行心中奇怪,忍不住看过来。

这科殿试,如果不出意外,状元应该在他和吴节之间产生。

这一科除了自己和吴节,却没有人看得入眼。

对此,申时行还是有很强自信的。

说起来,他和吴节既是好友,也是竞争对手,惺惺相惜,彼此欣赏。

“难道士贞不会做这道题,不可能吧?”申时行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他是在嫌这题实在容易,显不出手段啊!”

像他们这种大名士,偏题怪题也不怕,若作得好了,更添几分卓而不群,出类拔萃,也会让别人输得心服口服。

怕就怕最最普通的基础题,这种题目烂大街了,有了一定的套路,换任何一个人来作。

只要依着常理,一路顺畅地写下去,文字上又来得,就是一篇好文章。

偏偏这套路又是经过时间检验的,要想脱离规制去写,反容易弄得一团糟,也无形中给人戴了一条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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