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开棺验尸(4/5)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黄俪不满的追问了一句,最见不惯秦氏这不干脆的模样,这贱人自小就会装模作样,话说一半留一半,似是而非的让人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压下心地不安,秦氏开口道:“她叫湛非鱼,并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出身农家,是这一次上泗县县试的案首,想必明山长应该提起过。”
“就是那个把孙福下大狱的贱丫头?”声音猛地拔高,黄俪胸口瞬间燃起了怒火。
县案首什么的,黄俪还真不知道,明山长是公公,又不喜她这个儿媳妇,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而黄俪也懒得听明山长那些叽叽歪歪的大道理。
可去年孙福被下了大狱,孙家的生意渐渐败落,除了仝府损失惨重之外,黄俪也是亏了不少银子,她在孙福这里投了银子开铺子,若不是还有嫁妆,她现在估计连一套上百两的首饰都买不起了。
“就是她,表妹,我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劝你不要去招惹湛非鱼,她虽是个乡野丫头,可却也是章知府的座上宾,而且传闻她拜师顾大学士,湛非鱼是你惹不起的。”秦氏规劝了几句,将湛非鱼抬的高高的,无形之中也就贬低了黄俪的身份。
“拜师顾学士?
这话也就是那些蠢货会相信!”黄俪不屑的嗤笑起来,自己虽然不像秦琼这贱人一般对读书的人懂得多,可顾学士的名声她还是知道的。
要说明家三公子,那真的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要说有才的确有,读书的天赋甚至超过前面两个哥哥。
但明三公子这性子却能把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气死,说不科举他就真的撂担子不干了;说要采菊东篱下,他就真的能把草庐当成家。
嫌弃黄俪这个妻子粗鄙不堪,得,他是没休妻,可他不和黄俪同房了,也不生儿育女,说是怕生出一个和黄俪一样的孩子,到时候败坏了他的名号。
狂生明三的名头响彻大江南北,他过的潇洒肆意,明山长这个老父亲也懒得管了,当然是管不了,可黄俪却是气的差一点吐血,她官夫人的梦彻底碎了,她能不恨吗?
明三公子生平只有一桩憾事:一开始黄俪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明三说的是自己,毕竟她的确不符合明三公子的娶妻标准,她的才女名头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和秦氏争锋而造出来的。
当秦氏嫁给万云浩之后,一贯不服输的黄俪也在给自己物色夫君的人选,万云浩是有才,十二岁就考取了秀才,可他出身农家,家境贫寒,这是万云浩最大的缺点。
黄俪可不想嫁给一个穷酸,到时候还要拿嫁妆出来供夫君读书,即便是考上举人又如何?
当个七品县令有几两银子的俸禄。
黄俪一直想压过秦氏,所以她挑中了明三,明山长的小儿子,自幼就有神童的称号,而且八岁就考取了秀才,比起万云浩足足早了四年。
更重要的是明三公子有身价啊,青涯书院山长的小儿子,家境富裕,母亲同样出身官宦之家,黄俪也是胆大包天的性子,她借着中秋宴会的机会,直接把明三公子撞下了水,手段拙劣,可两人亲事却是订下了。
而明三公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拜师顾学士,他当年去了京城,办法用尽了,诚意十足,就差没把心剖出来了,可惜顾学士却根本不收徒,明三只能抱憾而归,之后行事更为放荡不羁。
所以此时听秦氏说湛非鱼拜师顾学士,黄俪直接嗤之以鼻,明三那等的天赋才学都不行,一个出身卑贱的黄毛丫头还能拜师顾学士,她白日做梦来的更快一点。
黄俪来的快,走的也快,看她离开时那表情,想必是找湛非鱼算账去了。
“嬷嬷,你的脸可要看大夫?”秦氏柔声问道,目光里透着关切和自责,说到底如果不是和黄俪这个表妹积怨已久,黄俪就不会掌掴郝嬷嬷。
“小姐,老奴皮糙肉厚的,涂了药已经没什么事了。”郝嬷嬷笑着开口,却牵扯到脸颊的伤,痛的嘶了一声。
即便涂抹了最好的消肿药,可这脸都被打肿打紫了,没有半个月的时间都好不了。
让郝嬷嬷坐了下来,秦氏忧心忡忡的开口道:“嬷嬷,湛非鱼来了南宣府。”
“什么?”郝嬷嬷一愣,刚刚她出去了,所以没听到黄俪和秦氏之间的谈话,不由诧异的道:“难道是为了四月的府试?
可如今还有一个多月,现在来南宣府也太早了。”
秦氏也猜不透湛非鱼此行的目的,可她却有种不祥的预感,湛非鱼或许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是因为冯二的死?
可根据黄滨从上泗县传回来的消息,冯二的尸体已经埋在上泗县外一处荒山上,负责安葬的官差并没有焚烧尸体来消除证据,还给冯二立了墓碑。
秦氏当初的想法是陈渭彬肯定会包庇湛非鱼,那势必要毁掉冯二的尸体,如此一来就能给湛老大脱罪,而陈县令一旦这样做了,那就入了秦氏的陷阱。
日后冯二之死被曝出来,陈县令也好,湛非鱼也罢,他们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冯二如果只是死于心疾,那为什么衙役要毁掉尸体?
这不就是毁尸灭迹!
“小姐,衙门并不知道冯二的死是黄滨下了药,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是湛非鱼来南宣府。”郝嬷嬷更倾向于湛非鱼是为了府试的事来南宣府。
即便是黄滨暴露了,可这也查不到小姐身上,再者这是衙门的事,府试在即,湛非鱼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偷贼子的死耽搁自己读书时间。
“嬷嬷,你派人去盯着黄俪,算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秦氏又改了主意,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好比黄俪如今敢上门欺辱秦氏,她如今是个寡妇,对秦家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所以什么人都敢踩一脚。
秦氏如今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因为她已经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
……
临湖小轩不但风景好,还很安静,的确是休息的首选之地,当然这房费也不便宜,十日就要五十两银子,普通农家一年也就存个二三十两。
湛非鱼沐浴之后,还没睡重光就回来了,只不过两人话还没说上三句,院子外就有嘈杂声响起。
“耿捕头,这里面住的小姑娘认识章大人。”掌柜赶忙开口,唯恐动作慢了一点,耿捕头就带着人冲进院子,冲撞了贵人,耿捕头难逃其咎,他这个掌柜的估计也要被东家给辞退了。
“闭嘴!”耿捕头是个黑脸壮汉,脾气异常暴躁,此时怒目圆瞪,直接把掌柜的给吓住了,尤其是他还拍了拍腰间的佩刀。
掌柜的都想要跪下了,这都什么事啊!
可偏偏他交好的钟捕头和耿捕头是死敌,两人同在府衙当差,平日里就貌合神离,但凡逮着机会就会对对方下死手,这也是耿捕头不给掌柜面子的原因。
重光精准的把梨子核丢到了果盘里,笑睨着打着哈欠的湛非鱼,“你这闯祸的本事是一流啊,我才离开半个时辰,府衙的官差都找上门来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湛非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官差不是离开的黄俪叫来的,就是秦氏弄来的,章知府治下如此森严,竟然还有仗势欺人的官差,看来还是要考取功名啊。
砰一声,院门被踹开了,长驱直入的耿捕头倒也不敢太过分,毕竟真损毁了客栈的东西,他也是要赔银子的。
东湖客栈来头可不小,他可以不给掌柜的面子,却不能知法犯法。
“大白天的就有匪徒破门而入,这是披着衙役的官服,所以有恃无恐了吗?”湛非鱼笑眯眯的开口,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气势凶狠的三个衙役,面容沉静却无半点惧怕之色。
耿捕头怒容满面,厉声喝问:“刚刚是谁恶意伤人?
青天白日,你竟然纵仆行凶,还不立刻将犯人交出来!”
坐在下首的重光对着湛非鱼眨眨眼,“这就是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便是把你抓了又如何?
这罪名都安排妥当了。”
“我听闻前朝时曾有一昏官,为非作歹、祸害四方,百姓不堪其苦。”湛非鱼笑着继续说道,“有诗云:前得尹佛子,后得王癞獭。
判事驴咬瓜,唤人牛嚼沫。
见钱满面喜,无镪从头喝。
常逢饿夜叉,百姓不可活。”
“胖丫头我读书少,你别忽悠我,你念叨的这也是诗?”重光满脸怀疑之色。
自从湛非鱼一首打油诗把顾学士气的连写了三张纸,把她骂的狗血喷头,重光对湛非鱼的作诗水平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这怎么就不是诗了?
再说这也不是我写的!”湛非鱼鄙视的看向重光,见他还不相信,“那行,等明日你随我去拜见章知府,你当面求证。”
耿捕头刚打算抓人,可听到湛非鱼提起章知府,又迟疑了几分,湛非鱼这从容淡定的态度,让人难辨真假。
重光嗤了一声,看似吊儿郎当的姿态,可周身气势却陡然一变,武者的戾气让人畏惧三分,“还不走?
这是要留下来吃晚饭?”
虽然想要讨好明三夫人,可耿捕头更不敢得罪章知府,迟疑了半晌,只能抱拳道歉,“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小姐多多谅解!”
就这么走了?
急的满头大汗的掌柜的无比佩服的看向湛非鱼,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果真非同一般,即便连身份都不曾表露,却就把耿捕头给吓走了。
房间里,听到鲁嬷嬷的回禀,黄俪气的直接砸了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怒道:“姓耿的就这么走了?
他是猪脑子吗?
一个小姑将都对付不了!”
“夫人息怒。”鲁嬷嬷赶忙安抚着暴怒的黄俪,耿捕头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那也是对平头百姓,真遇到达官显贵,他哪敢逞凶。
“没用的东西!”气的直跺脚,黄俪透过窗户远远的看向临湖的小院子,恨不能一把火把屋子连同湛非鱼给烧了,“嬷嬷,现如今一个贱丫头都敢不给我脸了!
说到底还不是明三不愿意科举,他若在朝为官,南宣府谁敢如此对我!”
尖利的嗓音里是满满的怒气和怨气,黄俪自小就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偏偏她自以为嫁得好,可明三却成了浪荡子,整日疯疯癫癫的,若不是和离了嫁不到好男人,她早就离开明家了!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黄俪坐的椅子上,等狰狞扭曲的面容慢慢恢复正常,黄俪忍不住道:“章家那老婆子还没有露口风吗?
一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她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夫人,即便端出婆婆的身份,可章夫人出身孔氏,章知府又不同意,章老夫人也不能替儿子休妻。”鲁嬷嬷苦着脸,即便黄俪再无理取闹,她也得好言好语的安抚。
而且以鲁嬷嬷对章老夫人的了解,她是想要让章大人休妻再娶,可章府如今还有一个表姑娘住着,这都住了一年多了。
只怕比起自家夫人,章老夫人更想让外甥女嫁给章知府,毕竟那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只是因为守了望门寡,所以年岁大了一点。
黄俪在明三公子身上看不到希望了,可她还想当官夫人,否则等明山长死了,明家势必要分家,明三公子那放荡的性子,分了家估计连家产都守不住。
一想到日后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黄俪恨不能明日就和离再嫁!
而章知府则是黄俪挑中的最好的再嫁人选。
四品的知府,再往上走一走,那可是三品大员了!
一想到自己日后诰命加身,不管是黄家还是秦家,堂姐妹表姐妹,又或者是出阁前的那些玩伴都要对自己行礼,一个一个巴结自己奉承自己,黄俪做梦都能笑醒。
走廊外有脚步声传来,鲁嬷嬷立刻起身往门口走了去,见到来人后,鲁嬷嬷眼底有鄙夷之色快速闪过,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柴公子里面请。”
屋子里,听到鲁嬷嬷的话,原本焦躁暴怒的黄俪一扫怒容,脸上反而露出小女子般娇羞的笑来。
嘎吱一声,门被鲁嬷嬷从外面给关上了,而她也没有走多远,这间房在走廊尽头,因此鲁嬷嬷就守在了楼梯口这边,确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屋内幽会的一男一女。
“柴郎,你来了。”黄俪笑盈盈的开口,只是姿态依旧高傲,微微昂着下巴,好似娇宠的小公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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