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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新仇旧恨(二)(1/2)

一路颠簸,陶墨睡得却出奇得安稳。

马车停下来时,顾射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少爷。”门被重重推开。

顾射眉头一皱,陶墨已经惊得坐起,满眼迷茫,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啊,到了?”

郝果子道:“据说就是这里。”

陶墨缩着身子往外钻,脚伸出车厢,突然又回头看顾射道:“我适才是做梦还是……”

顾射回望着他,波澜不惊。

陶墨失望地干笑数声,道:“果然是梦一场。”他伸开腿,正要往下跳,就听身后悠悠然道,“我帮你。”

一只脚已经下去了,但另一只脚因这句话依旧流连在车厢内,两只脚的陌路使得陶墨一下子失重栽了下去。

幸好郝果子就站在他旁边,急忙用手扶住他,才让他免于摔个狗吃屎。

饶是如此,也颇为狼狈。

陶墨单脚跳了好几下,两只脚才落地站稳,抬眸却见顾射下车,姿态优雅惬意,与自己的狼狈简直云泥之别。

冒出头的喜悦还来不及捂热就被这一天一地的差距给重新冻住,半天没缓过来。

好在顾小甲不在,没人拿他取笑,总算是风平浪静地掀了过去。

一行三人顺着河流朝下游走去。

桑小土驾着马车,跟在他们身后。

郝果子道:“这里荒郊野外的,连蚊子都没有,哪里来的过路人?

更不用提人证了。”

陶墨道:“说不定有人赶路路过,又或者……”

顾射道:“案发是什么时辰?”

陶墨记性极好,当下回忆道:“县老爷审案的时候提过,是子时。”

郝果子道:“哈。

半夜三更,就更没人了!”

顾射道:“既然半夜三更无人,那樵夫又如何会在路上伏击?”

郝果子一怔,随即道:“因为他不是真凶,只是一只替罪羊呗。”

顾射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陶墨恍然道:“这是案子的疑点。”

郝果子精神一振道:“不如用它来逼县令重审?”

顾射道:“不足。”

郝果子叹气道:“半夜三更谁回来荒郊野地?

即便是来了,只怕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哪里会承认?”

陶墨怔忡道:“不可告人?

有何不可高人?”

郝果子耳朵一红,讷讷道:“坊间小说不经常写夜半无人处,碧草深深,寒月映照下,白浪翻滚。”

陶墨茫然道:“这与不可告人之事有何关联?”

郝果子支支吾吾,应对不过去,只好看向顾射。

顾射道:“樵夫会被寻来当替罪羊自然有他当替罪羊的道理。

他极可能住在附近。”

郝果子转头看了看周围,“若是樵夫,应当住在山上。

不过即便寻到他的住处有什么用?

这种地方,总不会几家几户一起住吧?”

陶墨道:“既然来了,不如四处看一看,指不定就有什么线索落下了。”

郝果子听他这样说,只好招呼桑小土下来,一起往山上跑。

陶墨偷偷看顾射。

顾射站在河边,望着悠悠河水,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有点冷。”陶墨没话找话地蹦出一句。

顾射侧头看了他一眼,漫应了一声。

陶墨心头有几分悸动,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顾射脸色蓦然一变,突然一把推开他。

一道银光闪过。

陶墨眼睁睁地看着血花从顾射的胳膊上迸溅出来!

是箭!

陶墨浑身冰冷,想也不想地朝顾射扑去。

顾射似乎没想过他会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双手下意识地接住他,然后两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又有两支箭射来,不过半途就被人截住了。

顾射强忍着痛朝旁边看了一眼。

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汉子正在攻击那个弓箭手,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你怎么样?”陶墨的声音都变了调,颤得不像话。

顾射白着嘴唇,努力平稳气息,“你……起来。”

陶墨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压着对方,忙不迭地撑着地站起来,然后再去扶顾射。

顾射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他一向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的皮外伤对他来说是人生头一遭,一时吃痛无语。

他这般表情,看的陶墨更是紧张。

他拼命地咽着唾沫,道:“我送你去看大夫。”

顾射看了眼纠缠中的刺客与侠客,慢慢地点了点头。

陶墨立刻冲过去赶马车。

其实赶马车他也是打从出生头一遭,坐上去之后想象着顾小甲和和郝果子的样子,努力地挥着缰绳,马却纹丝不动。

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一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抓好缰绳。”顾射皱着眉头来到车辕边,单臂支撑上马车。

陶墨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射,焦躁蓦然沉淀下来,一抖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拉着车缓缓向前行去。

陶墨虽然记忆惊人,但来的一路他都是睡着的,所以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幸好身边坐着顾射,每每在他无措之时指明方向。

饶是如此,他还是因为驾车不利索而走了不少冤枉路。

到邻县时,街上食物香气混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陶墨越发束手束脚,不敢放开马蹄。

好在医馆就在不远处,顾射不等他勒停马,就径自跳了下去,又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在旁人的帮助下安置好马车,顾射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大夫正拿着药方抓药,回头看到他进来,大吃一惊,放下药就奔过来把脉。

陶墨被他抓得一愣,“怎么了?”

大夫道:“我看你气色不佳,虚汗如雨,以为得了大病,原来只是虚惊。”他说着就反身继续抓药,却被陶墨反手抓住道,“他如何?

伤势要不要紧?”

大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顾射正泰然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便道:“只是皮外伤,无妨。”

“可是他流了很多血。”陶墨犹不放心。

大夫施施然道:“这算什么很多血?

死不了人的。”

陶墨见他神情悠闲不似作伪,这才松了口气。

等大夫抓好药,付了钱,才走到顾射身边,低声道:“你要不要紧?

是再歇息一会儿,还是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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