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9·[ASHES·灰烬](2/3)
“阁下还有事情要吩咐吗?”
“你帮我看看我的背嵴。”
紧接着,薪王将石墨纤维布带揭开,露出部分肩胛骨和斜方肌。
克里夫上前详看,脸色凝重——
——与其他薪王的体征一样。
薪王的表皮干枯,长期食人习性让这些元质像是冤魂一样,化为皮肤上的一张张迷你面孔,彷佛鬼胎附体。
肩胛骨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道金红二色的油彩疤痕,像是奴役恶魔的烙印。
薪王问:“它还在吗?
这道耻辱的伤疤,还在发挥作用吗?”
克里夫点点头:“这卑鄙的邪术依然在您的身体中作祟,薪王阁下,到底是怎样的邪祟魔法,要让你体验这种生不如死的人生?
是什么时候?
在什么地方?
是哪个杂碎给您种下的毒咒?”
油彩疤痕之中,有一串字符。
是硬尖钢笔留下的英文字迹。
翻译过来叫做[不得杀生]。
“是大卫·维克托给我种下的诅咒。”薪王重新绑上布片,将丑陋的身体遮挡起来:“他的魂威能力很特别,就像来自地狱恶魔的诅咒,契约书上写了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恐怕只有点燃元质,让烈焰烧去这道字符,我才能重获自由。”
“真是可怕的能力...”克里夫忧心忡忡:“他只留下这一句话?”
薪王讲起过去的事情:“我在先祖行宫盗取卢恩,被困在那个诡异的时空里不得超生,他打开了我的囚室,唤醒了我,在我完全苏醒之前写下了这句话,就如风一样逃走了。”
“卑鄙无耻!”克里夫骂道:“不能杀生!
这对您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经过简单的切片烧烤处理,兵员尸体所做的料理呈了上来。
薪王一边吃,一边与克里夫说起这串烙印的魔力。
“恰恰相反,我要感谢维克托——这种莫名奇妙的禁锢仪式让我离太阳更近了。
这半年以来,我第一次试着去差遣人类为我做事,为我搜寻元质,而不是亲自动手杀人掠食。”
这么说着,薪王提起餐叉,将一片脑花递给克里夫。
克里夫小心翼翼的吞下偶像赠予的肉食,从包袱中掏出照相机,眼神紧张。
薪王点了点头,克里夫就将这一幕拍下,准备送进天国阶梯的邪典圣经中。
精神元质在胃袋里翻滚,经过授血的[肉食主义]之身,改造脑皮层结构,最终化为纯粹的记忆。
克里夫只觉得颅脑剧痛,就像是切身体验了AK-12的子弹直击。
从他的眼眸中,能看见江雪明与苏绫杀死蛙人部队时的画面。
“没错,是深渊铁道的乘客!
这些畜牲!”
[Part·2·粉丝与偶像]
薪王撕下肉条,咀嚼食物,一张新的娃娃脸即将在皮肤中成型。
“先不提这些人或事,克里夫——维克托的能力真的很有意思,我不能亲自动手杀死目标,就像这样...”
说罢,薪王突然提起餐叉,勐然向克里夫的颅脑扎去。
刀子生生停留在半途,他背嵴的金红色烙印放出光芒,它像是一团寄生在薪王中枢神经的虫子,只要做出袭杀的动作,思考侵害他人的想法,这种神秘莫测的魂威力量会立刻侵害薪王的嵴柱中枢,紧接着往颅脑神经中枢而去。
“只要我杀意骤起,就立刻能感觉到祥和与平静,真的太奇妙了...”
薪王收回了刀子,克里夫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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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杀心都不见了,所有的愤怒或冷血,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继续进食,面露喜色。
“我像是鬣狗或秃鹫,只能吃你们送来的腐食...”
克里夫心中好奇,非常关心这位薪王的过去:“阁下,您好像对深渊铁道的乘客们抱有好感?
您也是乘客吗?”
薪王:“是的。”
克里夫:“是怎样离奇又精彩的故事,才能催生出您这样强大的个体啊?
能告诉我吗?
我会把这些东西都写进天国阶梯的圣经里...”
薪王轻轻敲打餐盘,是吃完了,要加菜的意思。
在克里夫往烧烤架上割肉的空档,薪王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来自一九三七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我是意大利国防军的飞行员。”
“战败了,飞机坏了,我一路滑翔,落进冰岛的火山口。
掉到巨山车站里。”
“我的侍者救了我一命,你能想象吗?
从一万多米的高空,落进一万多米的地下世界,掉到巨山车站的议事厅露台上,砸穿了温泉池子,连人带飞机一起变成血肉泥流,变成钢铁饼干。”
“我没有当场死亡,意识还停留在肉身旁边,我的侍者却一眼就找到了我,把她最珍贵的万灵药洒在我的尸体上。”
“我就这样,被她拉回了人间。”
“我想着,本来我应该是要死的,这二十多公里的自由落体几乎把巨山车站的半个议事厅都砸碎,傲狠明德就要我赔钱,我赔不起这个钱,于是我只得卖身打工,要赎回自由。”
“我和我的侍者在这里相遇,算是有个好的开头,却没有好的结果。”
“我和她一点都聊不来,我不明白傲狠明德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么个呱噪又老土的傻妞——她除了救我一命,几乎事事都与我作对。”
“我只想着有朝一日能重获自由,重新回到地表,去挥霍我的钱财和灵药,去重启我的灿烂人生。”
“可是她却想把我永远留在巨山车站,我对她恨之入骨,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但凡是高难度的任务,她都不许我接,这些一步到位的捷径,这些看上去无比诱人的高价值目标,在她嘴里,都变成对我的奚落和辱骂,她瞧不起我这个新人,哪怕我在车站做得非常好了,傲狠明德也在夸奖我,也希望我能早日赎身,早日回家。”
“可是这个蠢婆娘,她就像与我争夺领地,争夺话语权的狼。
我们两人注定是不死不休,吵到地老天荒的组合,我往东边去,她就用那身野蛮的肌肉,抓着我去西边。”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她,她真的不管我了,她真的再也不与我吵架,与我作对,与我说[你应该这么做,不应该那么做]了。”
说到此处,薪王停顿了一下。
他嘴里的肉也不香了,突然开始流泪。
“我恨BOSS——”
原本生冷疏远的称作傲狠明德,此刻变成了BOSS。
“——我以为我自由了,却被关进了另一个牢房。”
薪王捂着头,捏住餐刀的手在颤抖。
克里夫一边做记录,一边问:“这位侍者...哦不,这位王后,为什么离开您了?”
薪王:“她没有离开,她只是死了。”
克里夫还想追问点细节:“是怎么死的呢?”
薪王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
克里夫作为天国阶梯的参谋,作为点燃太阳仪式的见证者,作为神官,当然是要把薪王的事迹,都详细的记录在圣经上。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种揭人伤疤的仪式有多么狠厉,如手握刀叉,剖开薪王的血肉大快朵颐那般残忍。
薪王澹澹地说:“被犰狳猎手杀死的。”
克里夫:“怎么会被这种人杀死呢?”
薪王:“难道她死的不够好?
不符合你的心意?”
克里夫坦言:“这段得改一改,犰狳猎手都是一帮没有追求的,欺负普通人的渣滓——若是天国阶梯的新人们听了这种故事,他们不会尊敬您。
这么说来,您这位王后真的很弱小,连这些猎手都对付不来,也不必告诉我她的真名了。
弱者没有资格留在我们的圣经里。”
“大卫·维克托也是一位犰狳猎手。”薪王拧眉怒视:“你怎敢如此傲慢?”
克里夫终于察觉到薪王的火气,再也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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