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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大军出征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军队规模越大，所需要的准备越多。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后勤是第一位的。

数千人的队伍，说走就走还可以理解，但数万人的大军出征，准备几个月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个月内能办完，那都算是“兵贵神速”了。

东魏的后勤基础一向都非常不错，特别是在改革后，各大河道的关键位置都设置了“水次仓”，用于储存粮草与布匹等战略物资。

与此同时，高欢的行军计划还是很巧妙的：利用荥阳重镇粮秣充足，河道发达的优点，边行军边补给，同时在黄河白马渡等地修建浮桥，一旦入冬，浮桥被冰冻住后就会非常坚固。

那时候魏军之前掳劫来的大量牲畜便有用武之地了，黄河天堑将不复存在。

不过可惜的是，荥阳的辎重南下走水路到京县囤积后，必须用牲畜拉车运送到密县，然后通过挨着密县的洧水，漕运南下到长社，以便大军攻城作战。

这条路线，如果不考虑天气，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效率还非常高。

毕竟，中间唯一的一段陆路运输：京县到密县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三十里地而已，且没有山林阻隔。

但是，冬天洧水会结冰，不能行船，而现在已经是快要入冬的时节，漕运一旦停止，运粮的成本将会大幅度提高。

乃至无法维持将近五万大军的后勤！

可以说留给高欢军的时间已然不是很多了。

“这便入城吧，高欢来势汹汹，五万兵马在手，不从我们这里讨到便宜，那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益守拍了拍斛律羡的肩膀继续说道：“可是，他是西楚霸王啊，杀一两个汉将便洋洋得意，足以见得他至死也没明白自己败在何处。

“言之有理。”

得知于谨居然不战而逃，高欢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似乎高估了梁军的部署。

他今日才刚刚来到悬瓠城，而于谨、独孤信、赵贵三人，却已经等了几天了。

河南之地大部分村落的百姓都被梁军派人给转移到建康与两淮等地了。

如今就算能找到，那也是后来私下里迁居过来的，其实没多少人。

“主公，刚才那几下，其实末将也可以的。”

自从高欢脱离尔朱荣单干，夺取邺城以河北为根基开始加速发展，到如今，麾下势力已经进入到一个瓶颈期了。

张保洛拱手行礼退下后，稍稍松了口气。

他真害怕高欢一怒之下急行军南下奇雒城，那可就糟了。

事实上，奇雒城虽然是梁军第二道防线的核心，却又不是一座孤城。

高欢询问身边的张保洛道。

张保洛十分谨慎的说道。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杂念，高欢长长叹息一声道：“传令下去，加固城防，入冬后暂不行军了。”

军中大将，很多人对此番南下不以为然，其中便以段韶为首。

高欢也很明白，这些人有他们自身的晋升通道，和魏军中那些中下级军官的想法完全不同。

只不过，此时大军已经发动起来，光战兵就有四万多，很多都是跟高岳麾下情况差不多，没有参与草原之战，想趁机南下捞一笔的部曲。

与之相反的是，将仅剩不多的兵力后撤到了第二道防线！

他是团队老大，怎么玩政治，怎么带兵打仗，怎么治理国家，他是懂的，甚至可以说很精通。

但是诸如徒手登城墙这样的“精细活”，他就不明所以了。

“主公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亲兵大喜，连忙找来一根铁镐，随便在墙上敲了几个坑，以此为支撑点，健步如飞的上到了城头，看得刘益守一愣一愣的。

要么灭对手，要么被对手灭掉。

城门口这一幕，让刘益守十分感慨，暗暗告诫自己要摆平心态，不可有骄惰之心。

刘益守感慨说道。

所以一方面他们对于劫掠这种事情并不感冒，有进取心的将领，也不会动这种小钱。

另外一方面，他们其实也不太在乎高氏一族谁上位。

如果没有这个问题，高欢此番都不会南下，自然也不会有高岳之败。

入悬瓠城后，斛律羡趁人不注意，凑到刘益守身边低声说道，似乎有表现的欲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水经注》记载：（汝）河自西东下，屈曲而流，抱城三面，形若垂瓠。

……

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事情，哪个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没必要看不起贱业，也没必要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己。

“对了！”

将来你是要统帅千军万马的人，跟一个亲兵比徒手登城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对内，高欢无法突破北魏时期留下的框架，自然也解决不了北魏遗留的各种问题，比如北方大世家的土地兼并，胡汉对立尖锐，吏治腐败等问题。

刘益守对斛律羡挤了挤眼睛调笑道。

奇雒城东面不远，便是汝阳郡（河南周口市）。

按照水运的路线，他们南下第一站，必须先攻克汝阳城才行。

张保洛拱手退下，他再也不想主动过来打听高欢的想法了。

那个被他带兵突袭，而在睡梦中被揪起来的汝南刺史辛纂，恐怕也跟刘益守现在一个想法。

这样的情况让高欢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要怎么夺取新地盘，并将其变成自己的实力。

想收拾最弱的尔朱荣，反而因为各种意外不得不南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想想都很令人窝火。

“事情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做一半，索性一口气解决河南的梁军吧。

其他的事情，你不必过问了。”

如此劳师动众，却只能混个“将功补过”，高欢显然是不开心的，特别是看到长社城如此惨状之后，心里更是难受。

“得令！”

对外，混乱无序的地方已经很少，开疆拓土的难度直线上升，不打仗还好，一旦打起来就是灭国之战。

他们本就是亲信或者姻亲，只能通过战功往上爬，战场上顾着抢钱，那便是舍本逐末。

张保洛身后传来高欢的声音，他又不得不折返回去询问道：“高王有何吩咐？”

高欢在空荡荡的府库前矗立良久，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反复发生。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要一口气将梁军侵占河南的问题解决了。

这时候若是说不打了要返回邺城，你让麾下将士们怎么想呢？

他们的家财，多半都来自于高氏一族的赏赐。

如今故地重游，刘益守看着北门城墙上的砖石，若有所思，矗立良久。

“主公是在考虑什么事情呢？”

说的是汝河像一根藤从西北到东南绕了大半个汝南城，汝南城就像一棵悬在藤上的瓠子。

汝南郡的汝南城，便有了悬瓠之名。

这种事情，就跟朝令夕改差不多，无论是从军还是行政，最是忌讳类似的事情。

所以哪怕明知道有问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执行下去，后面再找个台阶见好就收便可以了。

这批人都是喜欢野战不喜欢被动守城的。

只要能保证他们的荣宠不衰，那么自然能够保证他们的忠心。

已经是吴王的刘益守今非昔比，不怒自威气场逼人。

哪怕他不板着脸，也让人不敢生出轻佻无状之心。

哪怕是于谨，也不敢僭越。

新夺得五个郡，足够打发那些因为改革不满的老兄弟们了。

这样一来，坏事可以变成好事，也不算是耽误时间。

高欢对本地民情不甚了解，真是想得太多了。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张保洛这个夹在中间的，最是难受不过。

许久不见的于谨拱手询问道。

于谨对身边的亲兵哈哈大笑说道。

他认为，此前高岳已经失了人心，哪怕现在有所建树，也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罢了，只能弥补高岳惨败造成的威望损失而已。

高欢冷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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