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第七百五十七章(2/3)
前头一段山路甚是难走,后上了大路便宽敞多了。
这会子天色虽黑,大路两旁的树上挂着许多油灯,照得明明白白。
司徒磐惊道:“你们大王从何处想来!”
樵夫道:“从平安州学来的。
平安州是从庐国学的。
听说庐国从岭南学的。”
司徒磐猛然想起来了。
贾琮曾从台湾府给自己送来过什么清油路灯试运行报告书,仿佛就是此物。
自己那会子忙的很,没留意这些小事。
如今看来,这东西倒是实用的很。
台湾府既用了,少不得推至两广、庐国、平安州,倒是燕国没用过。
再想想,那些年贾琮时常从台湾府送来的报告书,许多皆实用。
司徒磐心中顿时说不上什么滋味,想来贾琮也有几分黯然——饶是如此,也不该愤懑造反才是。
远远的看见山寨大门立在乌压压的山前,司徒磐暗暗吃惊:好雄壮的寨门!
不想燕国土匪气魄如此之大。
寨门下立着几个喽啰,个个腰身挺拔、气质如松,全然不似贼兵、竟逼似正经官兵。
这位葛寨主乃大将之才,堕在绿林可惜了得。
日后夺回燕国,必请此人入朝为官。
樵夫领着他们进了聚义厅,里头燃了许多蜡烛,亮如白昼。
有个十来岁的少年坐在虎皮交椅上咳嗽两声:“来者为谁?”
张麓笑道:“小大王,你爹呢?”
少年挺了挺胸脯:“我就是大王。”
话音刚落,有人喊道:“你个皮小子,你娘哪里喊我了?”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从后头大步流星走进来,一面朝厅下看,“张麓那厮来了?
你究竟领着多少人?
我告诉你我山上房屋不多,让你的人扎帐篷。”
张麓忙迎上去:“罢了,你这儿也算房屋不多就没有谁家是多的。”乃引荐司徒磐,“这位是黄九先生,已中了举人,下科便欲春闱。
这位是葛大王。”
葛樵与司徒磐对着行礼。
那少年跳下虎皮椅跑过来:“爹!
说好了让我当一日大王的!”
“一日已过了。”葛樵板着脸指了指外头,“看见没?
天黑了。
现在是夜里。
我可没答应让你当一日一夜大王。”
少年喊道:“你这是偷换概念!
一日通常指十二个时辰,不是白天。”
“一日可以指十二个时辰、也可以指白天。
你也没同我说定是哪一种。”
“既有歧义,该咱们俩协商解决才是,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是老子你是儿子。
既有歧义,自然是老子说了算。”
“凭什么?
!”
“凭你打不过我。”葛樵挥挥手,“罢了罢了,输了就认,莫叽叽咕咕跟小姑娘似的。
下回仔细些莫再弄出歧义便好,你还以为能占到你老子的便宜么?”
少年喊道:“可拉倒吧!
哪回不是你占我便宜!”
葛樵道:“待你当了老子也占你儿子便宜去。
我有正经事,不同你扯。”他乃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回身看着张麓,“说好了,就三天。
三天过后,麻溜的给我滚蛋。”
张麓哼道:“小气不死你!
知道了,明儿我亲回去探探。”葛樵搭着儿子的矮肩膀转身要走,张麓又喊,“等等!”乃指着司徒磐道,“这位黄先生是读书人。
你们后头不是有个小园子?
可否让他住在园子里?”
葛樵道:“那园子本是前任寨主给他夫人修的,人家偶尔还回来住呢,不待客。”
张麓道:“横竖这几日她也不来不是?
从前我说想住住,你只说我是粗人、莫糟蹋了园子。
黄先生可是正经的举人。”
葛樵看了司徒磐一眼,司徒磐忙说:“不必麻烦,晚生只和大伙儿一道住便好。”
张麓低声道:“先生,我们怕是要挤帐篷住的,您哪儿成啊。”
司徒磐也低声道:“营中我不一样住了?
莫要麻烦人家。”他又向葛樵拱手道,“晚生与兵士们住极妥当。
只是晚生好奇,不知压寨夫人的园子是个什么样儿?
可否容晚生见识见识?”
葛樵想了想:“我看你是个读书人,想必不会放肆胡言。
那园中题匾楹联虽不大好,也是才子所撰。”
司徒磐笑道:“晚生愈发想看了。”
葛樵遂先安排张麓等人用晚饭,又与他们安置地方扎营。
这山上的饭食颇丰,司徒磐等人已两天没好生吃饭了,遂安生吃了个饱。
一时葛樵亲领着司徒磐与张麓往那压寨夫人的园子而去。
来到门口,玻璃灯笼高挑,照见匾额上三个清清楚楚的大字:蘅芜苑。
司徒磐顿觉眼熟,这名字仿佛在哪里见过。
穿过园门进入正厅,又是一匾,上悬四个大字:蘅芷清芬。
司徒磐又觉熟悉。
两旁是一副对子,“吟成豆蔻才尤艳,睡足荼蘼梦亦香。”
司徒磐心中如同被一只爪子攥住了一般。
他想起来了。
十几年前,有人从诏狱劫走了林海苏铮等十三名忠臣,送到一园子软禁。
那园子就叫蘅芜苑,匾额对联皆如此。
乃定了定神,赞道:“好联!
此联是那压寨夫人所撰么?”
“不是。”葛樵道,“此联作者名曰曹沾,是位老儒。”
“原来如此。”司徒磐微微松了口气,“这笔意倒像是少年人。”
葛樵语调忽然松快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大约是他年轻时所作吧。”
司徒磐忙问:“葛大人也念过书么?”
“早年也曾读过几本闲书。”葛樵道,“略知道些诗文典故,不至于被人拐着弯子骂了还听不懂。”见他二人说起诗文来,张麓赶忙退两步闪在后头。
司徒磐含笑道:“葛大王文武双全,为何不去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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