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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骑兵为锤敌为砧(2/3)

空出来的地方,立刻被后面的骑兵堆满,前排的骑兵只是扬起手臂拼命的劈砍下去,前面倒下一批,骑兵只能是上前一步。

这些被骑兵砍杀的流民惨叫,临死的反击,可就是因为拥挤和混乱,根本无法快些的逃走,同样的,胶州营的骑兵们也是被这些流民阻挡住,根本无法前去追击。

能跑的,都已经是跑掉了,李自成和罗汝才队伍的核心也是骑马的那批,早就是走的不见踪影,而那些步卒,老底子和核心,除却第一队和第二队敢死冲锋的之外,也早就是调到了后面。

这时候也是双脚撒欢,跑的远了,以眼下河南乱成一团的局面,流民们跑散了不要紧,只要李自成的本队还在,立起杆子就能重新收拢起来。

冲在前面的那些骑兵很快就停住了马匹,因为他们的马刀都有些卷刃,手也已经砍得酸了,只能是让后排的同伴上前。

每个人的马匹和身前,都被鲜血染红,铁骑兵军服和斗篷,已经被溅的星星点点,地方军骑兵的黑衣,倒很难看到红色,但是细看之下,好像变成了紫黑色,而不是纯黑。

即便是这样,这些流民们还是拥挤在那里,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散。

现在脑筋稍微转动快些的人,都能想到为什么胶州营要把战场选在这里,这里的地形的确是平坦无比,上万人的大部队可以展开。

但在涡水南北岸的平坦区域,也仅仅是能供这上万人的部队展开,双方列阵对攻都是没有问题,但是两侧都是沟壑丘陵。

矮树灌木,地形相对复杂些,要想向两边逃跑,在慌乱之中,就会拥挤和混乱。

大军之战,原本是面,可因为战场地选择,双方接触的只能是线。

相同长度的阵线,自然是胶州营的兵马占据上风。

“大帅,南岸二十四营,共战死四百二十一人,轻重伤三百人,所斩杀流贼,各营粗略轻点了一下,一共七千左右。”

一名亲兵恭谨的开口禀报说道。

王海在身后惊呼了一声,李孟回头,王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帅,没想到咱们的兄弟们死伤居然这么大!”

这和李孟所想的完全不同,他还以为王海惊讶杀敌这么多。

没想到是惊讶自己军队死地人这么多,这才死了多少人,一时间李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何时自家的军将们居然有了这样的自大之心。

李孟微笑着开口问道:

“小海。

若是光用火器,你觉得咱们能打掉流贼多少人。”

王海刚要出声回答,想了想却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说道:

“也就是第一波的冲锋,这次流贼们用的是家底先冲,不会像炮灰那么一直死命的向前冲,怕是第一轮火铳打完,这些人就应该是收住了势头。

跟咱们对耗了。”

李孟又是笑着问了一句:

“能杀多少人呢?”

王海对这个早有估计,稍微一琢磨就开口说道:

“差不多能有一千多流贼被打掉吧,其他的人怕是够不着。”

“死掉四百二十人,伤三百人,杀掉敌人地骨干精锐七千余,这一仗打得值得,小海,为将者固然要体恤下属兵士。

但在临战之时。

一切都应以大局为先,胜利。

胶州营的胜利,才是你要考虑的最重要事情。”

这话说的严肃起来,已经是带着点教训的味道,王海凛然地倾听,李孟点点头,今后大战还有许多,一味的依赖火器,敌人也不会杀杀的向上撞,只有肉搏厮杀,对方才会感觉自己也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这样地战斗,在胶州营的方阵、训练和装备面前,还是胶州营的胜面为大,当然,这样的战斗,必然会出现比远距离的交战更大的伤亡,同样的,代价增大,获得的收益和胜利也是加大。

火器战在野战中伤到对方地皮毛,而肉搏却可以杀伤对方的元气,最起码,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甚至直到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的中期,战场上的刺刀冲锋和肉搏,仍然是决胜的重要手段,那时候的火器已经完备异常了,更不要说现在。

胶州营有个很好的传统,将领们对士兵非常爱护,所谓地爱兵如子也就不过如此,但这种爱护却有着像不敢打肉搏战,打死战地方向发展,溺爱自己的孩子等于是害他,这种过份依赖火器不愿去肉搏地心态,岂不是就是大明军队面对敌人乱放火器的,敌人冲近全军大溃的毛病,最起码也是有了苗头。

士兵们是人,但对于将领来说,他们是将领手中的工具和刀剑,是为他们取得胜利的,必须要敢,要舍得付出伤亡,只有这样做,才是一名合格的军将。

这道理的确是冷血残酷了些,不过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温情可言的,因为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李孟这番话说完,王海和周围的亲兵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们是将来的后备军官,李孟所说的问题,他们迟早都要面对。

当然,话也是点到为止,不能说的太深,李孟转头询问一名一直是低头不出声的亲兵说道:

“你数到多少了?”

那名亲兵一愣,然后抬头开口说道:

“四千六百一十。”

李孟拿起千里镜看了看已经有些远的阵线,骑兵们已经是有足够的空间纵横奔跑了,这些留在后面的流民也是成功的实现了阻截官军追击的命运,真正的主力和跑得快地人,已经是跑出了这片“狭长”的地带。

如果骑兵再追击,会有战果,但已经是意义不大。

的确杀的足够多了。

李孟眯着眼睛看前面除却烟尘之外,差不多已经是安静下来的战场,只有些伤马的嘶鸣之声,深吸了一口气,硝烟和血腥掺杂在一起的味道,不知道有什么先天的因子存在,李孟发现自己对这个味道十分地喜欢。

或许自己喜欢战争也不一定,放下千里镜。

李孟扬声下令道:

“传我将令,马队收兵,归德士绅所带民壮搬运尸体,打扫战场,步卒南岸就地扎营休养,严加戒备。”

他一说下令,立刻是几名亲兵上前,听到李孟吩咐的命令之后。

这些传令兵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彼此交流协调下,纷纷骑马跑向传令的目的。

李孟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教训应该是足够。”

在这坡顶上,在不适合马匹停驻的地方。

几十名归德府各地过来的土豪乡绅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体面,就那么站在石头上,或者是找个落脚的地方,看着南岸地大战。

从开始到李孟下令收兵。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傻眼,有站在石头上的人,双腿发软滑到下面的,还有看着看着就瘫倒在那里的。

这完全是他们预想之外地战争,李闯和曹操的兵马的确是凶悍,那样程度的攻击,别说自家地寨子,就连自家居住地方的县城都未必挡得住这样的兵马攻城。

但山东兵马表现的战力更加的让人不可思议。

方阵如城,步步向前,骑兵如龙,横行战场,这是他们想象之外的军队。

河南北边东边这些府县的土豪乡绅,有的人心思是向着开封城,有地还和李、罗联军里面的头目勾勾搭搭,大家都想。

这山东兵马不过是个外来户。

早晚要回山东,还是交好本地这些势力才是正事。

凡是来到这战场。

看到这战斗的士绅地主们都是庆幸,自己来对了,这样的大帅,这样的军队,如果不去跟随,那真是脑子坏掉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南岸那惊心动魄的战斗渐渐平静,这些地主土豪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劲来,就听到有亲兵过来招呼他们去打扫战场。

一听这个,人人大喜,打扫战场,战场上的尸体和马匹,多少都是有些油水可以捞取,这山东兵马真够意思。

有那性子急的,跌跌撞撞地从乱石中跑到山下,准备召集自己地人马,谁想到才跑了几步,就看到自己的同伴,连滚带爬地到了山东总兵李孟的跟前,就在那马前直接跪下,碰碰几个响头磕在地上,感激涕零的说道:

“恭贺大帅获此大胜,封爵获侯,指日可待,这大战,小人什么都没有做,大帅却有这样的慈悲恩赏,小人实在是惶恐感激,若是今后有用到小人的地方,小人和小人全家,甘愿肝脑涂地,做牛做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那跑出十几步的,回头一看自己同伴的举动,禁不住心中暗骂自己糊涂,心想战场上那些死人的财物算什么,能跟这位大帅搞好关系,将来是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的富贵荣华。

不过这种事情是分先后的。

那先去磕头卖好的,自然比这急忙忙跑回来的要有印象分,没过一会,在李孟的马前已经是跪了一地的河南土豪地主,谀词如涌,而且这些土豪地主还真有不少读过几本书,这拍马屁的言辞还掉文。

李孟在马上虽然是满脸笑意,可心里的确是有些烦躁,在坡顶北面的那些地主武装的民壮和家丁,战战兢兢的盯着这边,心想自家老爷到底是干了什么得罪大帅的事情,居然要这么连连磕头。

“各位乡老,今日和流贼大战一场,斩首两千余,实在是大胜,若没有各位乡老的帮忙,怎么会有如此的大捷,本将定要把各位的劳苦禀报圣上,一并的嘉奖。”

“斩首两千余”,不算骑兵砍得,就是长矛阵列这边死的都不止了,有那跪在后面的禁不住抬头开口说道:

“大帅。

不止吧,今日杀敌我看怎么也得几万……”

“哦?”

李孟在马上笑着看了过去,李孟地笑容和蔼异常,可那名冒失说话的豪强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胳膊一软,整个人都差点趴到地上,连忙没口子的说道:

“小人眼花,小人眼花。

方才抬头仔细看了眼,也就是两千多,也就是两千多。”

跪在这里的这些地主土豪都是在心里犯糊涂,心想那左良玉、贺人龙就算是一个流贼没杀,还要去砍些平民的首级报功,怎么这位大帅却不愿意多报功劳?

有那心机深沉的,在那里啧啧暗叹,这山东武将果然是懂得藏拙。

当年督师卢象升报个大捷,也才是斩首一千一百余,那还是几省总兵的合力,今日这山东总兵一省兵马就杀的这般天昏地暗,要是说出去。

岂不是太过骇人听闻。

“两千余首级,诸位也是有功劳地,不过本将是山东的武官,即便是在这河南要保举有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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