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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鸣蝉蜕壳(1/2)

此章当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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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创伤未愈,无法行刑的许师相较。

卢氏虽未曾受刑,然身心之创,却有过之无不及。

试想。

当踏上人生巅峰,在云端俯瞰众生时,忽大梦初醒。

历历在目的美好人生,皆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梦境中拥有的一切,轰然崩塌。

巨大落差而带来的失落与苦痛。

又是何等难以承受的折磨。

用锥心之痛都无法形容,分明是摧心之痛。

财富、名声、地位,成就。

梦中所拥有的一切,皆被现实无情摧毁。

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

正如高等女祭司所言。

失望成绝望。

绝望又成无望。

此时会出现两种情况。

脆弱之人会生无可恋,意志崩溃,杀死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顽强之人,则会死中求活,破而后立,扼杀过去而获新生。

一身二主,便是所谓的“破”。

“破”,裂也。

以旧主之“血肉”,饲养新主。

待新主长成,再反噬旧主。

完成精神世界中“新神”与“旧神”的更迭轮替,便是新生之时。

正如卢氏这般。

高等女祭司说,卢氏的魔性是贪。

于是,支配旧主,却被残酷现实牢牢禁锢在内心极深处的种种贪欲,在梦境中挣脱枷锁。

如虎兕出柙(hǔ sì chū xiá),被无限放大。

得偿所愿,必然极爽。

爽到极致,遂成极乐。

然当大梦初醒,乐极生悲。

那种幻灭之痛,常人又如何能承受。

然卢氏却在数日之中,承受了一次又一次。

永无止境。

所有深藏心中的贪念,皆被高等女祭司,以神性导引术,诱导而出。

织成美梦。

一身二主的卢氏,开始笑着流泪。

却非喜极而泣。

先时,悲喜不断交替。

再后来,半(脸)喜半(脸)悲。

旧主在自我编织的极乐梦境里,享尽极乐。

而撕裂的新主,却在无间地狱中,忍受极悲。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无尽的痛苦折磨,令新主越发强大。

而沉溺在极乐梦境中,不断挥霍欲望的旧主,却愈发羸弱。

新旧必然对立。

换言之,旧主的一切,皆与新主相悖。

正如光与暗,善与恶,爱与恨,失与得。

以刘备视角而言。

企图刺杀他的旧主,显然是“邪恶”的。

蓟王自希望诞生一个“善良”的新主,守护在旁。

简而言之,所谓善良,乃是由刘备所处的阵营判断。

诞生一个服务于蓟王的新主,便是高等女祭司想要达成的结果。

若把旧主比污泥。

新主便是滋生在污泥之中,却出污泥而不染的睡莲。

用邪恶的血肉,饲养善美之花。

此举,便是道门所谓“斩三尸”。

佛门称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刘备称之为:“破而后立”。

“天地浑沌如鸡子。

盘古生在其中。

万八千岁。

天地开辟。

阳清为天。

阴浊为地。

盘古在其中。

一日九变。

神于天。

圣于地。

天日高一丈。

地日厚一丈。

盘古日长一丈。

如此万八千岁。

天数极高。

地数极深。

盘古极长。

故天去地九万里。

后乃有三皇。”

开天辟地,所需之“盘古斧”。

映射在卢氏的精神世界中,便是“信仰之力”。

那么,卢氏信仰的是什么。

道义。

她早知刺杀难成。

却不愿舍许师而去,乃因心存道义。

此,便是卢氏之信仰。

甚至可以说,是时下汉人的集体信仰。

而此亦是她的“尘世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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