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抱火寝薪(1/2)
公孙氏又道:“‘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为一,天下可安’。
莫非,意指小弟与太后麟子阿斗。”
刘备笑叹:“此谶,亦只有长姐,可与弟直言。”
公孙氏言道:“疏不间亲,卑不谋尊。
便是肱股重臣,亦不敢轻言帝王家事。
小弟切莫介怀。”
“亲疏各异,君臣有别。
文和等人,恪守臣节,何罪之有。”刘备摇头一笑:“只叹化外方士,总爱故弄玄虚,从不肯直言相告。
先前群仙会,于吉解‘代汉者,当涂高’之谶言。
乃至天下宗王,或人人自危,或虎视眈眈。
年前,陈王宠,经豪商田韶,大肆贩购机关连弩。
屯兵都亭,日日操练部曲,杀声震天。
见陈王如此,淮泗豪强大姓,亦大肆购入南阳连弩,以为制衡。
年初,陈王宠等徐豫七王,联名上表。
言,愿为朝效力,合力出兵,剿灭淮泗宗贼。”
略作停顿,刘备又道:“豫州牧孙坚、徐州刺史陶谦,年初亦各自上表朝堂,求出七国兵,助州郡平乱。
云云。”
“莫非。
只因‘代今汉者,乃宗王也’。”长姐亦小觑了『谶纬之术』,自上而下之深切影响。
且不说两汉之交,王莽、光武诸多旧事。
便是稍后袁术偶得传国玉玺,听信方士之言。
“以袁姓出陈,陈,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又言称“代汉者,当涂高也”,“自以名字当之”,乃建号称“仲氏”。
窥一斑,而知全豹。
天人合一,神鬼可证。
“正是此谶。”刘备叹道:“天下宗王,各有盘算。
蓟国又称大汉一藩。
可想而知,弟入朝辅政,必引各方忌惮。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被人反复琢磨,日夜揣测。
不厌其烦。”
“所以,小弟才上表陈情,效东平宪王(刘)苍,辅政五载,归国就藩。”长姐已会其意。
“正是。”刘备叹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若能久居洛阳,辅佐少帝元服,十载之内,天下可安。
只可惜,人言可畏,人心更畏。
如抱火寝薪。
火未及燃,苟且偷安。
一旦引燃,葬身火海。”
“‘衣带诏’,便是人心。”公孙氏如何还不明白。
“如长姐所言。”刘备遂将心中隐言,互诉衷肠:“弟,年不及而立,连立二帝,为三朝元老。
又出身宗室,与天家同气连枝。
故天下宗王,皆以弟,马首是瞻。
再加宗贼大兴,吏治无存。
两汉以来,自七国乱后,朝廷削藩之策,日渐松弛。
此与‘废史立牧’,如出一辙。
先前各国主,醉生梦死,不敢轻言国政。
稍有不慎,必遭劾奏。
轻者削县,重者除国。
满门被害者,亦屡见不鲜,不在少数。
然自弟辅政以来,各诸侯国君,日渐插手国政。
与国相共治一国,已是国中常情。
摄弟之威,州郡皆三缄其口,不敢轻易上疏。
揭发检举。
郡国并行,家国同构。
双轨相向而行,亦互相制衡。
若一轨轻浮,而一轨冗沉。
上下参差,行必翻覆。
车毁人亡,大厦将倾。
诸国与州郡,秣马厉兵。
欲破豪强坞堡,以战养战。
终归是,人心思乱,欲壑难填。
然,名门,皆宗贼乎?”
“未必。”长姐言道。
“公业(郑泰),家有良田四百顷,仍不足食。
子敬(鲁肃)出身豪族,仗义疏财,宰卖祖田以赈穷弊。
此二人,可称豪杰也。
岂能一概而论。”刘备又道。
“天下,之所以群起讨伐豪强大姓。
只因坞内豢养佃户,囤积粮秣。
招人惦记。”长姐亦叹:“至于究竟是否为宗贼。
已无关紧要。”
刘备直抒胸臆:“于是乎,州牧并国主,一拍即合,大肆征兵,剿灭豪强以自养。”刘备叹道:“此,便是弟,辅政之得与失。
短则利大,长则弊大。
一言蔽之,天子脚下,不可久居。”
“妾,已尽知。”公孙氏盈盈下拜。
夫妻一体,心有戚戚。
鲁国鲁县,国相府。
经年未见,洛阳贵公子宋奇,历经磨练,贵气未灭,正气更生。
不怒自威,宿臣之姿。
假以时日,徐豫大地,或不费一兵一卒,尽归王化。
豫州黄巾,就地屯田。
凭治鲁国之大权,与徐豫七国,暗结盟约。
并称淮泗八国。
更借海市之便,与蓟国互通有无。
先于淮泗诸国,引入蓟国模式。
鲁国北依泰岱,南瞻凫峄(山),东连泗水,西抵兖州。
虽只有六县,然国富民强,赋税年年看涨,富甲一方。
因是太后麟子阿斗封国。
更显持重。
饶是深居简出之西宫太后,亦知贤相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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