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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礼部尚书(十七)(2/3)

这种清洗所导致的局面必然是某种混乱,甚至是一场血腥的灾难。

如果钱清能够嫁给霍崇,就意味着军功集团的所有反抗都没了主心骨。

而且这个婚姻还能让军功集团感受到某种安心。

思前想后,高庞叹道:“此事只有一人方便提。

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行。”

“是谁?”陈铭泰连忙问。

自己的傻徒弟总算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陈铭泰就不能让这个机会错过。

高庞叹息道:“长信道长。”

几天后,陈铭泰就出现在长信道长门口。

道童引了陈铭泰进去,长信道长没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图纸。

陈铭泰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道长,我想为别人起一卦。”

须发皆白的长信道长淡然答道:“这天下哪里有为别人起卦的。

凡是起卦,必是为了自己。”

陈铭泰呵呵一笑,“道长,我对于求官早就没了心意。

却不成想见到华夏朝廷如此局面,还是动了心。

所谓关心则乱,想请道长给起一卦。”

“呵呵。

自从我推算出紫微宫易主之后,就不为朝廷起卦了。”

“既然如此,请为钱姑娘的婚姻起一卦。”

“那孩子七杀命格,亲人不顺。”

陈铭泰看着长信道长,虽然道长须发皆白,看上去已经是垂垂老矣。

然而道长的眼睛依旧明亮,甚至有种看透了一切的感觉。

方才的话让陈铭泰更是感觉大有深意。

索性就更直白的说道:“听闻七杀遇紫薇,化作权。

难道紫微星都保不住亲人么?”

“既然七杀遇紫薇化为权,那就是权柄之事。

与亲人何干。

陈先生却以为是什么?”

“我所畏惧的乃是钱姑娘亲人可否平安,若是与陛下有了子嗣,安泰就好。

紫微星的子嗣,本就大权在握。”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陈铭泰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是陈铭泰知道自己没有疯,所有事情其实非常清楚,包括陈铭泰在内的江南文人,并非乐见霍崇的制度。

但是,江南文人们希望看到华夏朝廷的安泰。

所以霍崇政权的安泰,与霍崇那套理念的完蛋,无疑是很好的事情。

正因为这样,霍崇试图搞出全新的礼部替代掉旧武将集团,一旦成功,就意味着霍崇的理念将维持很久。

文人们当然希望文人集团替代旧武将集团。

这种时候,钱清与霍崇的婚姻就显得格外重要。

这场婚姻意味着旧集团的某种稳固,也意味着明确支持这场婚姻的文人们有机会逐步替代旧集团。

哪怕是旧武将集团继续当权也无所谓,文人们正在试图与旧武将集团联姻。

但是新礼部决不能成功替代旧武将集团。

起码得是被文人控制的新礼部替代旧武将。

毕竟,旧武将集团的那些老兄弟们是没胆量去干涉钱清的婚姻大事。

这就是威信所决定的,武将集团之中没人敢对钱清的婚姻指手画脚。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文人都不能在这场决定华夏朝廷安泰的联姻中毫无表现。

自己的女婿高庞虽然有种种的愚蠢,眼光却没问题。

此时能够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地位极为超然的长信道长。

看着长信道长明亮的眼眸,陈铭泰等着道长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越是看,陈铭泰越是讶异。

如此明亮的眸子,应该给人一种畏惧。

可长信道长的目光虽然明亮,却十分空灵。

那是一种看透了未来的感觉,并不是受限于当下的敏锐。

正惊讶之中,就听长信道长笑道:“呵呵,陈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过老道想给陈先生起一卦。”

说完,长信道长指了指桌上的铜钱。

陈铭泰也不废话,拿起铜钱,随手向前抛起。

铜钱们在空中旋转着,落在地上。

弹跳几下,就稳稳停在地上。

陈铭泰一看,竟然是个损卦。

损卦是《易经》六十四卦的第四十一卦。

山泽损(损卦)损益制衡。

此卦由泽下山上组成卦辞的“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

曷之用?

二簋可用享”,是说作为言谈减损之道的《损》卦,它含有诚实信用,含有大吉大利,它亦无有灾祸,也可以贞正;它更宜于前往办事。

这下陈铭泰不知道该怎么解卦,看向了长信道长。

道长已经从地上的铜钱上收回明亮的目光,淡然答道:“若是想止损,并不难。

只需用二簋粗淡的食物祭祀一下神灵,以示自己的诚心就足够了。

陈先生,既然已经有了畏惧,便以心意示人就好。

何必要机关算尽。”

陈铭泰忍不住觉得长信道长未免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华夏朝廷中有不少人都是长信道长推荐,而且作为胶东半岛上的宗教明人,长信道长信徒中不少人都投奔了霍崇。

某种意义上,这个从不干预政事的长信道长其实拥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江浙文人虽然素来是官员的主流,现在也没办法与长信道长项背。

长信道长上达天听,随便说句话就能有巨大影响。

江浙文人们还在想方设法多头下注,尚且不知道能否达成目的。

是的,损卦说的明白,二簋可用享。

可江浙文人们要付出的可绝非是简单的‘二簋’,霍崇的治下,这些人剩下的只有家里的财物而已。

正想说点啥,就听长信道长叹道:“先生所求之事,我会向霍修士提起。

不过并不是为了先生那些人。

钱清这孩子一生已经够波折,我也不想她没了归宿。

先生请回吧。”

听到逐客令,陈铭泰也不敢停留,告辞而出。

出来之后,回望这小破道观,陈铭泰心中不禁生出些畏惧。

长信道长的话已经讲的明白,他好像是明白了陈铭泰他们所求。

但是长信道长好像也不以为意的样子。

若是别人这故弄玄虚,陈铭泰定然觉得那人心怀叵测。

然而长信道长这么做,陈铭泰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长信道长是个得道之士,他看世界的角度与俗人完全不同。

如果说霍崇是有天意加持,高庞就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靠个人理念乘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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