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一章(1/2)
山清水秀,天高气爽。
远处群山连绵不断,近处田野绿意怏然,处处都透着勃勃生机。
太阳跃出地面,晨雾渐渐散尽。
城墙、山林、草地上都凝了一层薄薄的露珠,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元丽也不觉冰凉,紧紧的扶着城垛,伸着脖子努力的往北眺望着。
汧源县城往北就是官兵的前军大营,但离的有些远,近有两里之遥,故而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个大概轮阔。
依旧如昨日一般,并未见官军出营,也未听到锣鼓、钟号的响声,只能看到大营上空如云一般升腾起的炊烟,应是刚造饭不久。
此时已然日出,并不见有何动静,想来今日官兵也不会出营邀战。
又能安生一天,城上的一干叛军将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但元丽越看越觉得不对,越看嘴边弯起的孤度越大,看着看着,突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李承志走了?”
麾下一干将领一头雾水,想不明白离着这般远,都督是如何看出来的?
笑了好一阵,元丽伸手一指官军大营:“仔细看,比起昨日,这军寨是不是窄了许多,且还有些熟悉?”
麾下闻言,皆是瞪大眼睛,仔细的作着对比。
今日的敌军大营确实比昨日窄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加长了纵深。
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细一回想,众将还真就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就对了!”
元丽朗声笑着,又击了一下掌:“只因前两日,李韶摆的便是这个阵法:外方内圆,四面八向,阵间容阵,队间容队。
以前为后,以后为前。
敌冲其中,两头皆救……
此乃诸葛亮之八行方阵,如今天下就李韶用的最是精熟,故而某才断言:李承志必不在营中……”
原来如此?
众将恍然大悟。
此阵主守,且如此大规模的换阵,李韶定是折腾了一夜。
而且也不可能说变阵就变阵,所以官兵接下来这几日定不会擅起战端,至多也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再动。
而以元丽对李承志秉性的了解,在掌握优势的前提下,绝不会如此保守,所以他才推断,李承志走了……
一时间,阿谀奉承之语就如潮水般不断于耳,拍的元丽好不受用。
但只是稍倾,他脸色又微微一变:好端端的,李承志又去了何处?
答案显而易见:定是秦州突现吐谷浑骑兵,让李承志乱了阵脚,惊疑之下,又跑到了西线。
若是再等南梁大军突出秦岭,你怕不是更加六神无主?
某看你到时又会如何应对?
元丽心中畅想着,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狞笑。
……
其实元丽只猜对了一半:李承志确实要走,但也就才准备启程。
元鸷的三营虎骑已先行一步,东方未白之际就已出营,想必此时已至陇县大震关,马上就要过陇山了。
塘骑自有章程,既便未有异常,每日也至少三报,分别为早中晚。
而只要一千白甲旧部没有死绝,张信义定是不会错漏的。
所以李承志才有意延后,慢了一些。
目的便是想依据张信义的探报来推断南军是否与吐谷浑是同时出军。
果不其然,太阳刚露出头,便有数骑自东而来,吹着铜哨马不停蹄的进了中寨。
“属下等予昨日天明时分过斜峪关入褒斜道,而后张军主依大帅之令,令塘骑逐队散开,大部沿谷道向南,余部依小道入山,向东西延伸。
至黄昏前锋信报传至我后队时,并无异常……”
此时报来的已是昨日近夜之时的信息,看似一切如常,但李承志直觉之中总有些不安。
太过正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若是这南梁与吐谷浑之间未互通信息,未狼狈为奸,打死李承志也不信。
但他没有三头六臂,做不到面面俱到,也就只能希望南军稍来晚一些。
也不是怕自己此次西去打不赢吐谷浑,更不是怕李韶短时间内抵不住南军,李承志最担心的,是朝廷一听吐谷浑和南朝合兵来攻的消息,一时惶急会乱了阵脚。
而且李承志一点都不怀疑,这种情况九成九会发生。
究其根缘,还是因为元恪留下的烂摊子太大。
元恪继位这十年,所做所为用一个字就能概括:急!
所以留下的窟窿不但大,而且多,一点都不逊色于太武帝。
如今新帝年幼,朝中更无如太武帝之后的拓跋浚、冯太后这样的好补锅匠、且英明神武的主心骨,故而一逢数十年未有之乱局,绝对会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十之八九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更甚至是拆东墙补西墙。
所以李承志才说,如今时值大魏从未有过之危局……
遣退了斥候队主,李承志又予李韶交待道:“此间但有异常,还请世叔速派信使急报予我,但若无大变故,我定是不会轻举妄动,东线诸务皆由世叔做主便可。”
这是昨晚便商定好的,李承志只是稍稍提说了几句,便令李亮启行。
李韶与杨钧未敢怠慢,一起将他送出寨门。
双方就此告别,两营泾州甲骑护着李承志,浩浩荡荡的往西而去。
行了也就一里,李始贤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如今的身份委实有些尴尬,故而轻易不抛头露面。
再者就连李承志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只能由他。
久而久之,就真变成个隐形人似的,一般都想不起来。
因为随行的还有装运火箭、投石机的车驾,故而走的不是很快。
李承志索性弃马换车,又邀李始贤并李松与他同乘。
四乘的官驾极是宽敞,三人躺着睡觉都绰绰有余。
且所需诸物、器具极是齐全,刚一上车,李松就生起了炭炉,温起了甜酒。
其实就是葡萄酒,后汉并三国时期,河西、关中、并中原地区就已大量酿造,但口味过于寡淡,大致也就是后世啤酒的度数,所以不为士人所喜。
也就宫中并世家常备一些,以供嫔妃和妇人饮宴。
但李承志却很喜欢。
甘甜却不醉人,且还有提神之效。
予父子二人各递上一杯,李松陪着轻呷了几口,忽然又想起一事,稍有些狐疑道:“仆出营之时,见今日大军驻营大有变化,似是方阵,内中却又是圆的?
且甲兵、甲骑尽呈于外,内中皆是新军、州军等弱旅……仆还是首次得见,也记不起兵书中提及,故而不知是何阵?”
见李承志不应声,李始贤才扬扬自得道:“谁说兵书中未有记载?
这便是诸葛武候赫赫有名的八阵图……”
李松双眼忽的一突:为何他听说的八阵,是八个阵。
而听家主此时所言,所谓八阵就只一阵?
再者,李氏自乃之公时才弃文从武,之前诸代对兵事至多也就是稍有涉猎,故而家中所藏之兵书大都为平常。
李松脑袋想破也不记得,府中藏书有与诸葛武候之所传相关者。
顾不得李松惊疑,李始贤努力的回忆着与李承志闲谈时,儿子说过的话:
“不知从何起,世间便有传言,称诸葛八阵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等,其实只有一阵。
是古人为秘藏此法,诡称八阵而已。”
李松越听越是惊奇:他与李始贤自幼一起长大,除后宅外,再没有哪一处是李始贤能去得,李松去不得的,包括书房。
那家主又是从哪看来的?
见李始贤眼神飘忽不定,李松心中一动,顿时便知是何来历了:定是郎君教给家主的。
那郎君呢,又是从何处习来的?
想起去年,也是如此时一般天气方暖,仲春之时。
僧贼起事,郎君举族迁往崆峒山。
但有空闲,郎君就会拉着自己予他讲授兵法。
李松很肯定,那时的李承志确实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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