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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五章 疾风知劲草(2/3)

说了半句,他又悚然一惊:“胡充华呢?

快……先救她……朕已无幸理,先救她……”

救她个鸟毛?

若不是这女人,何来此时之惊变?

若非她非要听经,刺客怎可能混进宫?

若非她突**计,让自己做什么豆花羹,而是好好守在皇帝身边,就是再来十个刺客,也别想近皇帝身前三尺。

若非皇帝救她心切,非要遣走元熙,也绝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还有,若非她妹妹胡仙容阻在途中,千钧一发之际,自己也该赶到了……

回头一看,胡充华才似回过神,哆嗦着双手,又是摸头,又是摸腹。

最后摸到流血的小臂,又尖叫了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就如这般,这女人自始至终却都没往皇帝这边看一眼。

李承志肝火直冒,都没经过脑子,直接问道:“你当初瞎了眼,为何会娶这样的女子?”

话刚出口,连李承志自己都被骇了一跳:失心疯了?

见胡充华上窜下跳,元恪猛松一口气,又气又笑道:“你个逆臣……”

稍稍一顿,他看了看依旧插在李承志背后的那根笔管,怅然叹道,“今日的你,委实让朕刮目相看:没想到,胆大竟有这般好处?

不错,真不错……”

皇帝指的不是李承志舍身救驾,而是命在旦夕,山河倒悬之时,李承志竟比他这个皇帝的反应都要快,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安排?

其余不论,就只急令禁卫隔绝内外这一点,就让皇帝说不出的欣慰:这是在防备他万一驾崩,消息走漏后,京中会大乱,甚至是天下大乱……

别怀疑,九成九会发生:谁让皇帝的儿子还没生下来?

“也莫要担心,便是朕真有了万一,一时半刻应是死不了的,待元怿等人入殿,朕自会传旨,恕你无罪……”

李承志凑到伤口处闻了闻,除了肝水特有的苦味怪味,及少许的血腥气,好似再无异常,他先是稍松半口气。

至少证明,这刺上无毒。

而后小心翼翼的揉压着铁刺周边的皮肉,随口回道:“陛下还是少些说话的好,也好省些精力,稍后配合微臣疗伤……当日之胡保宗,伤的比陛下此时重了数倍,不也被臣……”

“救过来了”四个字即将出口,李承志一个激灵,僵住了一样。

揉压伤口之时,那刺至一半的铁刺,竟然不怎么动?

十之八九,是刺中了什么脏器:而这地方,应是肝脏……

李承志的脸色白上加白,瞬间,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白毛汗。

“哎,朕就知道会是如此……”

不知是否早就料到已无多少时日,皇帝竟无多少惧色,拍了拍面如死灰,呆如木鸡的李承志,轻声叹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都说了恕你无罪……

扶朕起来,予朕代笔……宇文福,元熙,你二人做个见证。

嗯……将长公主、显姿、胡氏也唤来……”

皇帝竟要留遗诏?

放屁!

你当我趁乱逃不出这皇宫,还是当我逃不回河西,何需让你下诏恕我无罪?

你要死了,爷爷以后怎么办?

还争个鸟毛的天下,等着被胡氏赶尽杀绝吧……

毫无缘由的,李承志的心中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冒出滔天般的戾气,更是疯了一样的将本要跪到皇帝面前的元熙一脚踢了个跟头,指着皇帝就骂:“元恪,皇子都未出生,你怎就甘心?

爷爷还就不信了……刘腾,爷爷的药箱呢?”

刚刚奔到殿门处的王显、徐謇,并一众医官如风中凌乱,集体石化。

李承志……疯了?

刘腾又气又急:“陛下危在旦夕,愣着做甚?”

王显哆哆嗦嗦的往里一指:“李……李承志……他……”

他个鸟毛?

若非李承志,陛下此时尸体都凉了,还有你们什么事?

至于他竟直呼陛下名讳,更敢给陛下当爷爷……先救治陛下,等以后论他的罪,乃至砍他的头也不迟。

抬起老腿踢了王显一脚,刘腾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提着药箱抱着药酒的小黄门:“快……快……给李侍郎……”

见李承志急的满头大汗,更如失智一般的喊出了“爷爷”,皇帝不但没恼,反而生出了几丝暖意。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此时的李承志,后背上的利刺都还未来得及拨,血已然湿透了衣衫,每挪一步,脚下就是一个血脚印。

但就如感不到疼,反而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皇帝……

与其相比,只顾自身的胡充华等人何其令人心寒?

李承志越想越怒,胆子也越来越大。

理都不理已到案前的王显、徐謇等人。

自顾自的扶起了皇帝,给他灌着药酒:“当日也是这般,胡保宗已然认了命,但依旧被臣救了过来……陛下且信臣这一回……”

“朕不怕死!”

当然知道你不怕死,与其相比,你比当初的胡保宗硬气多了,莫说喊疼,竟连牙都不呲一下?

暗暗佩服着,李承志一僵,脑中闪过了一道灵光:“陛下……不疼?”

皇帝咽下了一口药酒,坦然道:“初时疼极,但此时已弱了许多……”

怪不得你谈笑自若,说了这半天废话,精神却不见半丝萎靡?

而伤口之中流出的,也是黄水多,血水少?

真要刺中内脏,这都多久了,即便没死,也吐血昏迷了,皇帝的神智却比自己还清醒?

那黄水都流了一大滩了,都已想到铁刺可能刺中了肝,但怎就没想到:皇帝得的是肝硬化,肝脏会变形,会肿大,更会长出假的肝叶?

这根铁刺,十之八九刺中的是皇帝的假肝……

“呵呵呵呵……”

李承志就像神经病一样的笑了起来,正当众人不解之时,他手一伸,“噌”的一下就拨出了那根铁刺。

谁都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看到足有近尺长的铁刺,王显魂都要吓掉了:“你疯了?”

之前刺入陛下腹中的铁刺,怕不是有三四寸之多?

不拨还好,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一时两刻,能交待些后事。

但这一拨,怕不是得就地咽气?

“中尉噤声……”

徐謇低喝一声,瞅着元恪胸下的伤口,双眼直放光。

皇帝此时的症状,按理说应是要喷血的。

但莫说喷,渗出的血迹都不见多,黄水倒是冒出了不少?

李承志平日里何等谨慎小心,救治皇后时口口声声称没把握,不也照样救了过来?

怪不得他今日一反常态,当仁不让,原来是有把握?

莫说徐謇,皇帝都愣了:不但没流血,竟好像也没多疼?

看插在李承志背上的那半根笔管还在不停的往外滴血,再看他打开药箱,一样一样的摆放着药瓶、棉纱、刀剪、针线,手都不抖半丝,皇帝又是感动又是佩服,急喝道,“徐謇、王显,还不速予李承志医伤……”

“臣穿着内甲,应未刺多深,劳烦医令,拨出了就行……”

徐謇经验老道,自是看出血虽流了不少,但只因笔管中空所致,握着笔管,用力一拨。

是只特制的竹管,尖头很细,刺进去了约有寸许,对李承志而言,只多算是皮肉伤。

皇帝压抑着激动与悸动,故作轻松的笑道,“今日若是得幸,朕赐你铁契(丹书铁券)……”

有什么用,造反的罪又免不掉?

李承志只是摇头:“臣用不着……”

“朕知你看似悖逆,却素来行事有方,即便用不着,后世子孙说不定就能用的着……至与你,朕赐你公爵如何?”

拔掉了笔管,李承志只觉浑身一轻,心中更是亢奋,尽显轻狂:“哈哈……若陛下真能鸿福齐天,臣不要什么铁契,也不要什公爵。

只求陛下,赐臣平妻……”

皇帝微微一怔,怅然叹道:“你曾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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