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战过后(三)(1/2)
使女的一声尖叫,反而让侯大勇很是尴尬,他原本只是想在门口听听就走,现在反而走不得了。
侯大勇大大方方地推门走去,院内的几个使女听到尖叫声,惊疑地跑了出来,黑暗中,见到一名高大的男子走进了院中。
侯大勇为了避免几个使女再次惊声尖叫,自报身份道:“你们别叫了,我是侯大勇。”
照顾骨力罗雁的的使女都是新近买来的,她们对侯大勇的嗓声并不熟悉,听到来人自称是节度使,使女们都将信将疑,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机灵的使女迅速跑进屋里,拿出了蜡烛。
骨力罗雁站在门口,骨力罗雁实际上只见到过侯大勇两次,但是从公主到歌女的身份落差和几年的漂泊经历,使她心智快速成熟,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骨力罗雁马上反应过来人肯定是节度使,在节度使府上,冒充节度使,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她快步地走到院中,在黑暗中行了一个礼,道:“奴家拜见节度使。”
此时,蜡烛的光线才照出侯大勇隐隐约约的身影,
侯大勇听到这一声带着回鹘口音的招呼,知道站在面前的是回鹘女子骨力罗雁,明知故问道:“刚才是你在弹琴?”
骨力罗雁垂手道:“弹一支小曲,打发寂寞长夜。”
这一句话颇有些小资的情调,引起了侯大勇的兴趣,他道:“走,到屋里去,我听你再弹一曲。”
几个使女不知所措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节度使和骨力罗雁说话。
平时她们都不怎么理睬骨力罗雁。
骨力罗雁也不和她们一般见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弹琴。
累了就看那本厚厚的回鹘书。
几个使女乐得逍遥,做完不多的事情后,就聚在一起说些小话,有时还相互打闹。
两人进屋后,一个使女急忙拿了两支蜡烛,小心翼翼地走进骨力罗雁的房间,点燃后恭敬地退了出来。
骨力罗雁房间已有一支蜡烛,三支蜡烛同时点亮。
小屋顿时亮了起来。
骨力罗雁轻声问道:“节度使喜欢听什么曲子,欢快的、悲伤地?”
“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曲目?”
胃力罗雁想了一会道:“节度使是英雄,我最弹一首《乌古斯可汗的传说》”
“乌古斯是回鹘人中的英雄,在传说中,新生儿乌古斯的面貌美如神,四十天后就长大成人,他有公牛一般的腿,狼一般的腰。
黑貂一般的肩,熊一般地胸,英雄为人民除害,他杀死了吞噬人畜的独角兽,最后。
在一道兰光中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并娶其为妻。”骨力罗雁抱着胡西它尔,一边试音,一边讲解曲目的内容。
很快。
雄浑的乐章扑面而来,整个小屋都激荡着高昂的音符,中间一段,却又悠扬低沉,悱恻缠绵,结束时,充满着悲壮、慷慨的色彩。
曲目结束后,骨力罗雁掉下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在演奏中,她想到了父亲。
乐曲和侯大勇地心境很相合,侯大勇沉浸在乐曲营造的氛围中,看着骨力罗雁纤长细腻的手指和海蓝色的眼晴,一时没有说话,良久,侯大勇由衷地赞道:“弹得真好。”
这首曲目是骨力罗雁最心爱的曲目之一,以前父亲宫里常常演奏此曲。
弹到此曲。
她不由得想到了死去多年地父亲,若父亲不死。
也是黑汗国的可汗了。
骨力罗雁听到侯大勇的赞扬,抬头勇敢地看着侯大勇的眼睛,道:“这首曲目我很少弹,这首曲子是弹给英雄听地,一般的人听不懂。”
骨力罗雁气质高贵,一举一动雍容大度,对于她的奉承,侯大勇心里觉得很舒服,并不反感。
骨力罗雁又道:“节度使,我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每天关在院子里,太闷了,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你来到这里就没有出过门吗?”
“没有。”
侯大勇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道:“你又不是囚犯,想出去就出去吧。”
骨力罗雁见侯大勇很是随和,高兴地道:“原来节度使准许我出门。”
“我为什么不准你出门?”
“可能怕我跑了吧。”
侯大勇有点好奇地道:“你家在高昌吧,愿意回去吗?”
“我现在没有家了。”骨力罗雁把胡西它尔放在一边,用手擦了擦眼睛。
当使女的、做歌女的,家家都有一堆伤心事,侯大勇见骨力罗雁抹泪,也没有劝解,他站了起来,道:“我有空过来再听你弹琴,顺便,你给我讲讲高昌回鹘汗国的故事。”
骨力罗雁把侯大勇送到院门,看着侯大勇的背影消失,才回到屋内。
粟特商人罗灵是个很敬业的人,他培养地美女,全是清一色的处女,这样,送出去的女子才容易在新主人那里获得宠爱。
骨力罗雁到了罗灵商队,就没有和其它男子单独接触过,侯大勇来到小屋后,骨力罗雁心里很是紧张,在节度使的府上,若节度使要留在这里过夜,她是无法拒绝的,而她还没有作好这方面的准备。
不过,侯大勇根本没有留在这过夜意图,听完自己的乐曲,很自然地就走了,回到小屋后,骨力罗雁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几个使女殷勤地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眼神中多了些敬畏。
第二天一早,梳洗干净后穿上汉家服装地骨力罗雁,带着两个使女和一个家丁,出了院门。
来到凤州之后,骨力罗雁被关在小院子,她地身份有些尴尬,即不是春兰秋菊那样有个明确的身份。
又不是使女,还是个胡女,所以,在小院子里没有人理睬,闷得实在有些难受,昨天晚上琴声引来了节度使,得到了可以随意出门地承诺,有了这个尚方宝剑。
一大早,骨力罗雁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侯大勇节度三州以来,推行了重商、亲商政策,凤州城就热闹起来,各地商人纷至沓来,并且形成了一个集聚效应,因为商人多,所以吸引了更多的商人。
连一向很少见的契丹人也出现在凤州。
凤州处于西域各国到大周地重要通道上,所以,西域各族的商人比例就相当地高,街道上随处可见到高鼻深目的西域商人。
骨力罗雁走在街道貌上,一点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
骨力罗雁小女子本性自由地释放了出来,走了半天,根本不嫌累,她一家商铺一家商铺地看。
买了一些漂亮的饰品,两个使女跟着她,不时和好谈谈货物好坏,也很有兴致,苦就苦在那名家丁,他已经疲惫不堪了,骨力罗雁兴致正高,就请那位家丁到茶馆喝茶。
自己继续逛街。
骨力罗雁逛到一家回鹘人开的商辅时,吃惊地发现,这个商铺许多商品,竟是黑汗国特有的。
骨力罗雁装作随意地问道:“你这里的货物从那里来地?”
店小二也是回鹘人,他见到一个漂亮的回鹘女子问话,高兴地道:“你是高昌人吧,这里的货品全是从黑汗国来的,黑汗国。
你听说过吗?”店小二说的一口标准的黑汗回鹘语。
黑汗国回鹘人说话。
和高昌回鹘有所不同,卷舌音更重一些。
骨力罗雁为了掩藏身份,一直刻意地按照高昌回鹘的发音来说话。
骨力罗雁久未听到乡音,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我小时候到过喀什噶尔,那真是一座美丽地城市。”
店小二听说骨力罗雁去过都城喀什噶尔,顿时兴致勃勃,他平常在商辅里主要说中原话,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回鹘顾客,且是一个漂亮的回鹘女子,他的话匣子打开后,滔滔不绝地向骨力罗雁吹嘘着喀什噶尔的繁荣和美丽。
“布格拉汗也死了?
现在可汗是哪一位?”听到害死父亲的亲叔叔萨图克死了,骨力罗雁心里有些快意,又有些失望。
“现在是黑汗国可汗是阿尔斯兰汗。”
“阿尔斯兰汗就是巴依塔什吗?”
店小二对于骨力罗雁能说出阿尔斯兰汗地名字很是惊奇,他不禁多看了骨力罗雁一眼,道:“你知道阿尔斯兰汗的名字,看来确实到过喀什噶尔,这里有几件喀什噶尔的首饰,地道的喀什噶尔货色,是东城地老匠人打的。”
“东城老匠人打的吗?”
这时,一架马车停在了门口,一名回鹘商人下了马车,店小二是个眼快嘴快的好伙计,见掌柜回来后,马上迎了上去,立刻报告道:“店里来了一位女子,到过喀什噶尔,还知道阿尔斯兰汗的名字。”
这名回鹘商人听罢一惊,“巴依塔什当上阿尔斯兰汗不过两年,在凤州居然有女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个人定是到过喀什噶尔。”
回鹘商人快步走到店里,店小二紧跟在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叽叽喳喳。
回鹘商人知道他就是这个毛病,也不理他,几步就跨进了商辅。
骨力罗雁正在仔细看着这些首饰,她以前有不少城东老匠人打的首饰,令骨力罗雁吃惊不已的是,这几件首饰确实是城东老匠人所打,地地道道地真货。
对于骨力罗雁来说,这些首饰带着太多童年生活的印迹,她一件件揣摩、品味,没有注意到从外面进来的回鹘商人。
回鹘商人看着骨力罗雁的侧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子居然是奥古罗兹,巴兹尔汗的孙女、奥古尔克的女儿。
这名回鹘商人叫崇义,是奥古尔克手下谋臣,奥古尔克被杀后,他也就辞官经商了,他以为奥古罗兹早就死了,不料,在距离黑汗国千山万水的凤州,见到了穿一身汉装地奥古罗兹。
“奥古罗兹公主。”崇义压抑着激动,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一轻声招呼。
在骨力罗雁耳边,就如惊雷一般,数年没有人这样称呼她了。
骨力罗雁也认出了崇义,她颤抖地道:“崇义叔叔,是你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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