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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同归(2/3)

我们走吧。”

将火把扔入最后一个白骨的堞堆,萧忆情再也不看那些死去的骨殖一眼,回首对着碧落招呼,眼神冷冽,“不要让钟老他们久等。”

“真的……不和靖姑娘一起走?”

碧落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度问了一句。

然而很快就看到因为这句话、让楼主的眼睛冰冷如雪,萧忆情不发一言的转身走开。

听雪楼大护法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好跟着转开了身子。

话是斩钉截铁的落下,萧忆情最后望了一眼夜色里那一袭绯衣,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走了过去,站到那个女子身侧,静静看着她。

阿靖还是没有抬头看他,她已经安静下来,不再哭泣也不再呼喊——然而这样死一般的寂静,反而让他这个知她甚深的人暗自心惊。

她的手按在巨石上,已经冰冷。

却仿佛固执地想通过这块厚厚的石头,来感知阴阳那一面的灵魂的讯息,不肯放下丝毫。

“我走了。”

安静了片刻,他终于俯下身,淡淡说了一句,“你自己珍重。”

她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以后如果要杀我报仇,就到洛阳来——我等着你。”

听雪楼主的眉目之间弥漫着说不出的萧瑟和冷意,然而话语却是平静得出奇,“我时日无多,希望你能趁早来。”

绯衣女子把额角抵着冰冷的巨石,上面密密篆刻着的经文符咒印入她光洁的额头,混着鲜血,形状可怖。

有一滴热血,从额角流下,淌了很久很久,才划过她清丽苍白的脸颊,停在腮上,冷凝如冰。

萧忆情低头看了她许久,胸臆中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呼啸着、要挣脱出束缚压抑而喊出来,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抬起手去、轻轻拂过她的脸,手指上沾了那一滴血,放入口中舐去——那样微微的苦涩,如同他们之间的记忆。

然后,他再也不看她,转身离去。

“我这里有梦昙花。”

然而,在看着萧忆情走过身侧的时候,孤光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默默摊开了手:手心里,是小小一袋幻力凝结而成的花籽——汲取人内心的记忆而绽放的梦昙花。

“不要让这几日的事情,成为你们之间永久无法逾越的深沟——让人中龙凤这个神话破灭,真是遗憾。”

青衣术士的眼神飘忽而诡惑,看着萧忆情神色一动,停下脚步,“我也想知道、那样女子心里开出来的花,是不是血色的蔷薇?”

萧忆情的眼神也有些飘忽,看着那包花籽,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拿起。

“对她来说,忘了反而最好。

那样惨酷的记忆,有生之年如果都时刻记住、那的确是生不如死。”

孤光的神色虽然阴郁,然而眸中依然有一丝的诚意,“让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如何?

——现在我们有这个力量。”

他的眼光,看向了不远处那个绯衣的人影。

萧忆情不答,眸中神色复杂激烈的变幻,片刻间的沉吟后,手指忽然加力,只是一搓、将那些幻力凝结的花籽碾的粉碎!

“不行。”

听雪楼主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然转过头去,“青岚心念生死如一,迦若倾尽一生之力——这一切,怎能用这些术法来轻轻抹去、就当没有发生?

!”

“虽然她已永不会原谅我,但至少希望、她还不至于鄙视我。”

听雪楼主扬长而去,只留下那样决然的话犹在耳畔。

青衣术士有些意外、又有些发怔,看着离去的人中之龙,不自禁的唇边漾出一丝笑意来。

“哎呀!

萧楼主!

你、你好好再劝劝靖姑娘……别走!”

超度的经文还没念完,看到这样诀别的一幕,弱水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来,奔过来拉住孤光的袖子,急急摇晃着,“你也劝劝他们啊!

别、别让他们两个就这样分开!

——”

“喂,别拉、别拉!

……我袖子都要破了。”

孤光叹着气,把自己法衣的袖子从女孩抓紧的手指中小心抽出,看着远去的人,眼睛里却有淡淡的敬意,颔首,“如若他方才接受我那样一劳永逸的安排,我也不打算用这个真正能有希望解决问题的法子了……”

“啊?

你真的有法子?”

弱水惊喜地跳了起来,再度抓着他的袖子想问,然而孤光已经抢先一步把袖子事先抽开,“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法子的!

你多好啊!”

青衣术士侧过头,在夜色火光中看着蓝衣少女明媚的笑靥,心头忽然间也是一朗,笑了。

“希望这个法子能管点用吧。”

将那一块号称拜月教三宝之一的月魄从袖中拿出,握在手里,孤光喃喃地叹了口气,红宝石如血般在火光里闪亮,妖异而神秘,“这块月魄伴随了迦若祭司多年,应该凝聚了祭司的心神——”

俯视着手心里那一块月魄,拜月教左护法手指缓缓握紧,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手心里传来的幻象:“我试试将其内的‘记忆’读取出来展现给舒靖容看。

希望,她能知道迦若最后真正的心愿,知道萧楼主那一刀的原由。”

“嗯,靖姑娘是个很讲理的人!

不会再怪萧楼主的。”

弱水满含希望地看着他,用力点头,然而眉目间却是依然忧心忡忡:“但是你们教主可怎么好……她好可怜。

听了你转述的话,她虽然开始肯吃东西了,但是眼睛里面像空洞了一样,看上去真可怕。”

“那是没有办法了……魂飞魄散,要我如何设法?”

孤光叹气,有些无奈的摸摸弱水的头发,“丫头,你以为我真的有起死回生之力啊?”

弱水咬着手指,却忽然间眼睛亮了:“迦若只剩了躯体,青岚只有头颅……如果——”

“如果什么?”

孤光愕然。

蓝衫少女欲言又止,低下头去,迟疑的皱眉:“哎呀,这等奇怪的念头!

……师父知道了一定要狠狠骂我,说我要入魔道了。”

怔了一下,孤光恍然间明白了这个女孩眼光里的含义,大大吃了一惊,然而目光瞬间雪亮,脱口道:“是了!

我怎么没想到?

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不死不活的法子我还是有很多的啊……”

“嘻。

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啊!”

弱水见孤光已经会意,欢喜地笑了,拍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念头!

师父也不会怪我了。”

“水儿。”

看到她的笑靥,孤光眼神却忽然一凝,唤道。

“嗯?”

毫无察觉对方称呼的改变,仿佛听得自然而然,弱水应了一声,询问地看他。

孤光的神色却是凝重的,看着夜色中明灭不定的火,忽然缓缓问了一句:“如果你师父说我是个邪道妖人,那怎么办?”

“可你明明不是坏人……”弱水怔了怔,神色也黯淡下来。

垂下了眼睛,想了想却是这样回答,坚定如铁,“如果师父那么说,就是他说错了。”

取舍之间,居然如此毫不迟疑。

难怪那朵梦昙花,会绽放出雪一样的颜色。

孤光点点头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抬起手指,掠过她额前垂落的发丝,慢慢拢上去。

忽然微笑着俯下身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哎呀。”

蓝衫少女宛如受惊小鹿般跳了开来,脸颊转瞬飞红,“你这个坏人!”

“楼主,真的走了么?”

此次从洛阳来的全部人马,已经整装完毕,从灵鹫山下出发,然而碧落微微摇头,依然忍不住叹气问了一声,看一边同样劲装骑马的听雪楼主。

萧忆情还是在不住地咳嗽——然而,让墨大夫奇怪的是,虽然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斗,归来的楼主,病势居然反而比去之前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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