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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财货易得人心难(1/3)

时光流逝,一转眼,就是七个月之后。

管着六万多号人的吃喝拉撒睡,事情那是真不少。

但在周宁眼里,含金量不高,都没能给他增加多少快乐。

无非是一次次仗着金手指装比呗。

这跟那种筚路蓝缕,从土办法开始,一点点螺旋攀爬的创业没有什么可比性。

为此,他在‘小本本’上记下这样一句话:得到太易,不懂珍惜。

提升太快,缺少共情,凝聚力、向心力不足。

这就是新手村领袖试炼获得的一条经验教训。

铺垫、华彩、余韵,一定要把控好节奏。

否则就会像海归的叔叔给孩子买来一堆高档玩具。

孩子的第一感觉是有钱真好,而不是叔叔对我真好。

这次的节奏,就明显差了。

铺垫不足,余韵留的时间也短了些。

他像赶工一样攀科技,化工厂有了,火电厂有了,电泵深井有了,立体农业有了,单兵装备和武器生产线也有了……

结果,人们刚开始还兴奋的欢呼叫好,不久之后便疲倦麻木了。

当然,当着他面,人们看起来也是挺感恩的,各种歌功颂德。

可他却知道,这个号练废了。

往好听了说,再接下来的日子里,‘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将高概率发生。

毕竟势力高速发展,也是享受了起点低的好处。

可接下来,这种攀爬势必会因原材料供应不足、人力短缺,人员文化程度普遍低下,缺乏合格的技术工人等原因而减速。

其实这些问题都已经一一出现了,只不过因为体系规模还小,才没有显得那么尖锐。

而往难听了说,他这个外来者,就是本地人眼中的凯子。

他也不是真的不闻窗外事,只顾低头干活儿。

他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要想跟着葛大辉等职业经理人学东西,不够耳聪目明怎么行?

窃听、偷窥,前世灯塔国的官方操作,他学的很到位。

因此他知道本地人背后怎么说他。

他安慰自己,人心终会被捂热。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并非如此。

貌似是捂的方法不对路,离心太远,离屁股过近。

说的具体点,彼此的屁股坐的地方不同,而屁股决定脑袋。

再具体些,就是在施政的过程中,将精神文明建设这个概念忘的光光的,只有物质文明的建设。

他以为人们会懂,结果人们的理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似乎从一开始就想差了,给他的感觉,人们仿佛就是在配合富豪装比,赚点轻松钱。

更甚些说,有个傻缺自发主动、热情高涨的为人民服务,一人抵的上万千大牲口,还是懂得自己干活儿的大牲口,这是顶好的。

甚至就连葛大辉都不能理解他。

他也很难启齿告诉葛大辉,他要的并不是见到他就点头哈腰、一脸恭敬,口称大王。

也不是净街虎般,所过之处,鸦雀无声,连小孩都畏惧的捂着自己的嘴看着他。

他已经过了享受这类敬或畏的阶段。

当然,主要是因为这些人的格位太低。

他们甚至都不如现代沿街乞讨的乞丐更有文化和眼界。

被一帮原始人敬畏有什么好开心的?

被赛博世界穹顶系的精英们敬畏那才值得自豪。

对于这里的人,他想要的是在他们身上看到文明之火重燃的那种振奋,那种人人眼中都对明天充满希望的热情。

没有,他们就像一帮好逸恶劳的机会主义者。

为了让傻子多当一天大牲口而曲意奉承,背后偷着乐‘今天的便宜又占到了’。

混日子,磨洋工……

他以为在缺衣少穿的苦难背景下,他们会珍惜能够让自己和家人获得温饱的机会。

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们讨厌束缚,讨厌被人指手画脚,哪怕只是专业上的指点。

他们讨厌学习,讨厌长久的集中注意力重复干一件事,哪怕薪水都是按小时结算。

最终,是皮鞭驱赶他们上岗,是棍棒让他们学会了守序。

然后,那些因为卖力工作而日子好起来的,被嫉妒、嘲讽、甚至抢劫。

他们觉得靠本事抢劫,这很公平。

另外,他们还特别喜欢拿‘自由’说事……

他不止一次破口大骂:这特么就是文明死亡后,剩下的渣滓。

是呀,当灾祸来临,当秩序不在,脑力劳动者怎么可能是体力劳动者的对手?

温良恭俭让的好人,怎么可能比见缝插针、不讲武德的卑劣者更具生存力?

说的难听些,那些勤劳本分的社会主力群体,甚至不及瘾君子更具生存力。

无论是意识上、生理上都比不了。

后者早就习惯了颠沛流离,有一顿没一顿,厚黑无下限,无所不用其极……

当他冷静下来,他想起了那句话:

什么是末日?

山崩海啸,核冬天大冰河期?

不是,末日是人心。

当大部分人都不想着好了,那就是末日。

所以,他试图用技术火把点燃文明的焦炭堆,可结果只是令其发热冒些青烟。

热度够,氛围、或者说环境温度不够。

氛围没搞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能唤醒人们的上进之心。

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人们的对立面。

你能指望十九世纪血汗工厂的工人有主人翁意识吗?

不可能,他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个时代的主人翁是权贵和资本家。

兴盛繁荣的是这些人国,而不是人民的国。

当然,后来依旧如此,只不过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闹,大牲口的饲料给加了些,并且学会了使用愚民手段,宣传洗脑……

资本的火把想要点燃共产的火堆,唯一的可能大约就是被革-命之后吧?

想明白这一点,他顿时就觉得意兴阑珊。

搞砸了试炼,传送徽章的能量也蓄满了,他觉得或许应该兑现当初对民众的承诺,溜号。

他也想过,这么做是否太玻璃心了一点。

大约九个月前,他孑然一身来到这里,白手起家,做到这样的业绩,就算是有挂,也绝对离不开他这个用挂之人的努力。

而且,就以现在大丘镇的排面,也还是大有可为的。

就连拥有六百多万平方公里辖地控制权的阎大王,都已经对如今的大丘镇垂涎不已。

他却要放弃。

这就好比几个农民没能按照计划在多少分钟内成功开二矿,就直接打gg。

显得缺乏韧性和顽强作风,过于矫情。

但又一想,他在这个世界的情况,很适合用那句‘胜敌易,胜己难’的说法。

开着大挂在新手村跟一帮要啥没啥、只能比看谁更不要脸、下限更低的痞子恶棍同台竞赛,竟然还比出优越感和自豪感了。

这约等于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吧?

沉湎于这样的辉煌中,实在是埋汰了一直以来‘做大事’的志向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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