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鲸骑1(上)_第二十二章 阿夏号(2/3)
“阿夏号自有规矩,这儿的女人确实可以陪你玩,前提是她们自己乐意,若是客人强迫……必死。”小鲛女在空中又转了半圈,才安稳落地,冷冷地说道。
胖男人比小鲛女高出一个半头,体重怕是有二百来斤。
围观众人见小鲛女以小搏大,竟然轻轻松松将他打落到海里,都发出“哦”的惊叫。
“救命啊!”胖男人掉进海里,朝着跟随而来的保镖们呼救。
保镖们才要相救,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们目瞪口呆──只见从水下浮上几只八仙桌大小的巨型水母,它们全身呈半透明状,只有体内隐隐约约有一点蓝色。
水母们涌上来,用触手卷住胖男人手脚,胖男人忽然从喉咙里发出鬼哭狼嚎似的“嗷嗷嗷……”叫声。
可以清楚地看到,水母体内的蓝色像滴进水里的墨点那样雾化,胖男人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蓝,最后变成深蓝色,脑袋肿成了南瓜。
“是毒水母!”跟随胖男人的几个保镖里,有人认出这种体内含有剧毒的南洋水母,吓得惊叫起来,胖男人中了这种毒水母的毒,眼看是不能活了。
胖男人微弱地扑腾两下,终于不再动弹,向着深蓝的海底沉了下去。
“二当家的被杀了!
二当家的被阿夏号的人杀了!”几个没倒地的保镖吓得落荒而逃,之前那个被抓着头发的女招待目睹胖男人被杀,赶紧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到小鲛女背后。
这些保镖人数不少,建文看小鲛女孤身一人,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下意识地想扭头让七里和腾格斯他们两个上去帮忙。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还在宫里,什么事情都可以指使人干。
只听旁边酒楼楼梯上“咚咚咚咚”乱响,很快又下来十一二个人,看起来都是那胖子二当家的伙伴。
为首的两条汉子,一个是身高体胖的日本相扑力士,袒露着胸腹,身穿胸口写着“大关”二字的浴衣,看分量比淹死的胖子要足足胖上一倍;另一位身材同样高大但略瘦,头戴夸张的红色大缠头巾,漆黑须髯直垂下来和胸口的护心毛缠绕在一起,腰插两把大号弯刀,应该是来自天竺。
天竺人大约是头,他听说二当家死了,倒也不急不忙,双手握着腰间弯刀刀柄却不出手。
“你们几个上。”他下巴一点,七八个保镖手举腰刀,“嗷嗷”叫着朝小鲛女冲过来。
“大明的人,没几个好东西。”小鲛女冷冷地自言自语。
她显然是在说被水母蜇死的胖子二当家,但这句低语传到建文耳朵里,让他心中疑窦顿生:“这女子未免以偏概全,为何如此恨大明的人?”
小鲛女拿着克力士剑的双手在胸口交叉成十字,前腿点地冲出,双手水鸟展翅般向两边一展,两名保镖躲闪不及被短剑伤到大腿,扔了刀在地上打滚呻吟,不多时便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剑上有毒!”天竺人心里一紧,转而作喜,他庆幸让这些保镖先上,否则险些着了这女人的道。
小鲛女边躲闪保镖们的攻击,边看准机会出手,两把克力士剑出招必见血,保镖们显然不是对手,没拆上几招便都受伤中毒倒地。
现场观战的女人都是阿夏号的成员,见小鲛女轻松将坏人撂倒,忍不住纷纷鼓掌叫好。
虽说舍了几个保镖,两位教头倒是看明白了小鲛女的路数,这女子力气不算很大,只要别被刀刃蹭到就不妨事。
相扑力士对天竺人一点头,脱掉写着“大关”的浴衣,晃晃荡荡地走出来,摆出相扑的架势要和小鲛女对决。
就在此时,建文只觉得一团小山似的黑影突然从他背后蹿出来,从小鲛女身边飞快掠过,卷起的风差点儿把她带倒。
“阁下是……”相扑力士见有人横插一刀,正要问来人姓名,只觉得对方两条铁铸般的膀臂抓住了自己肩膀,紧接着自己下盘一空,被对方猛地摔倒在地。
相扑力士被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看清摔倒自己的是个头上梳着许多小辫子的蒙古汉子,两颊红扑扑的,跟喝了蜜似的快活,正跃跃欲试地看着自己,示意自己爬起来。
蒙古汉子不说话,朝着力士一作揖,然后灵蛇般伸出手。
相扑力士稀里糊涂、鬼使神差地也伸出手让对方拉。
蒙古汉子一把将力士握住,拉了起来抱住他的肩膀,直接使个蒙古摔跤常用的“别子”,力士还没缓过神来,又被摔倒在地。
这边打得热闹,那边天竺人和小鲛女打得也正激烈。
天竺人龇着满嘴黄板牙笑起来,他通过那几个倒霉的保镖摸准了小鲛女的武功路数胜在快捷,可在这种逼仄的狭窄便道作战,只要他将两把大刀挥舞得滴水不漏,小鲛女自然无法近身。
小鲛女身后的便道被看热闹的人群堵得严严实实,她很快发现自己退无可退。
逼不得已,她只好再次摆出进攻的姿态,双手反持克力士短剑,朝着天竺人冲过去。
克力士短剑虽然锋利无比,却吃了剑身太短的亏,小鲛女几次进攻都无法靠近天竺人,反而被他的弯刀砍得连连后退。
一不留神,左手的克力士短剑被磕飞,在空中转了几圈,栽进海里。
小鲛女略一愣神,天竺人的弯刀再次砍过来,逼得她只好后退。
不巧背后人群散去,地上正躺着个中毒倒地的保镖,她不小心踩到保镖身上,身体一歪竟摔倒在地,另一把克力士剑也脱手滑出。
见机会难得,天竺人的手中弯刀毫不迟疑地朝着小鲛女的头顶砍下来。
“哎呀!”天竺人正要高举弯刀想给小鲛女最后一击,忽然眼前一花,感到有什么朝着自己面门飞过来,连忙横刀去挡。
只听“当当当”三声,两支苦无在刀上打出火星,第三支苦无没能挡住,正钉在他手腕上,疼得他大叫。
不等他看清对手,只觉得背后一疼,身子像雕像般“咚”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用一记“大袈裟斩”干脆利落地干掉他的七里甩掉刀上血迹,收刀入鞘。
她身后的酒楼墙壁上,一道长长的珊瑚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从酒楼窗户里探头看热闹的人有眼尖的,看到这小姑娘踩着墙跑到楼顶跳下来,给了天竺人致命一击,她所过之处都会长出珊瑚来。
腾格斯那边的相扑力士也早被摔得口吐白沫失去意识,腾格斯在一旁站着摇头叹息,满脸写着意犹未尽。
和贪狼摔跤了一段时间,他的功力竟大有长进,这等寻常对手哪里是他的对手。
“滚。”七里惜字如金,保镖们赶紧扛起两位教头和几个中毒的保镖,如蒙大赦地跑了。
围观的人们看了场痛快淋漓的打斗,都兴奋地鼓起掌来,腾格斯兴奋得满脸通红,甩甩头上的辫子,转着圈向各位看官行蒙古礼。
七里走到小鲛女身边,单膝跪下,面无表情地说:“你可有受伤?”
七里的动作让小鲛女一时不知所措,好在她很快平复心情,向她点点头,以示感激。
“还好,并无大碍。”小鲛女向众人行了一礼,元宝形小嘴露出甜美却略套路化的微笑。
“欢迎光临阿夏号,请问各位客人从何处来?”
铜雀走到众人之前也躬身行礼,然后递上自己的金册。
小鲛女又笑了笑,推开金册说:“原来是铜雀老先生,您是我们的贵客,金册便不必看了。
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她说起话来熟练流利,可见是接待惯了的老手。
“这次有个不情之请。”铜雀侧身伸出手掌,做出请看的姿势,请小鲛女看腾格斯怀里抱着的建文。
小鲛女灵动的眼睛朝着建文扫了下,又笑起来,说道:“我明白老先生的意思,这位公子看来身受重伤,可是想请我家七杀大人为他治伤?
可是,七杀大人已多年只杀不救,我看列位还是断了念头为好。”
“我看女侍长大人还是通报一声为好,”铜雀说道,“小老儿还受到贪狼重托,有份礼物必要亲手转交给七杀大人。”
一听这话,建文和腾格斯精神大振。
贪狼要交给七杀的礼物是什么,建文等人猜测了一路,只是盒子封口处盖了蜡封,没办法在不开蜡封的情况下拆开偷看。
到底是什么,他们一直不知道,心中好奇得很。
小鲛女一听贪狼的名字,略一迟疑,还是没有伸手,收起笑容冷着面孔说道:“铜雀先生,我家七杀大人不会收这份礼物,更不会救治这位公子。
我看,这礼物送到七杀大人手里,不是扔了就是退还给你们,断然不会收下,你们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铜雀并不肯收回紫檀木盒子,依旧捧在手里,继续说道:“不尝试一下,你又如何知晓七杀大人不会收呢?
劳烦女侍长大人代为通禀为是。”
“你这老先生实在啰唆,”小鲛女被铜雀纠缠得有些烦,秀眉微颦,做出要送客的样子说道,“我们阿夏号只接待销金客,阁下在这里挥金似土,我们自然奉您做神做佛,如今提出这般无理要求,我们实难从命。”
“可这样我们便没法跟贪狼大人交代了。”铜雀为难道。
小鲛女冷笑道:“贪狼?
那个好色怯懦之徒若敢踏进阿夏号十海里,算他本事。”
啥?
贪狼这么一个凶暴的糙汉子,居然被这小鲛女说成是怯懦之徒,这未免太嚣张了吧?
小鲛女又看了一眼建文:“何况这人一看就是大明的人,就更不能见了。”
“为何?”建文大惑不解,大明的威名无远弗届,怎么到她嘴里反成了劣势?
“因为大明人都该死。”小鲛女冷笑道。
“大明人就个个该死?”建文听得气血翻涌,他从没听过如此武断不讲道理的话,准备好好和这小姑娘理论一番。
“对,统统该死,我恨不得杀光大明人。
大明皇帝每年都要派遣他的舰队来南洋扫荡列岛,我的族人不但被那昏君屠戮殆尽,还残忍地割去背鳍。
我能活到今天,都是靠七杀大人搭救。”小鲛女恨恨地说道。
听到这话,建文不由得大怒。
父皇巡行四海,那是天家临幸,所到之处,对接待的人无不大加封赏,怎么可能如海盗一样四处劫掠?
铜雀知道他在想什么,按住他的肩膀说道:“公子在宫中可知道暖荧脂?”
建文听到铜雀这么问,想起幼时每到冬天,太监们都会端着铸有狻猊的赤铜熏香炉到他的卧室。
内府张总管会拿出个镶嵌宝石的镏金银盒子,用小金勺从里面挖出指甲盖大的白色香块放进熏香炉。
熏香炉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闻着晚上能安睡一夜,还不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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