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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1/2)

“一派胡言!”老者再厉声大吼,“是魔!

是那邪魔魇了她害了她!”

起初他只模糊看到过影子,在他与她初相遇不久。

“那时,我还以为,她是住在蒲家那宅子里,但我就知道,她必不是这世间的寻常女子。

且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渐渐我又发现,她竟在与什么言语,终于有一日,那邪物被我抓了个正着!”

那魔物甚是吃惊,他扑上去与之缠斗,力迨不敌。

“当时我险些被他生噬,幸而关键的时候离离清醒了过来,她施了法,命那魔停手,那邪物方才遁去。”

张屏道:“你偷窥时见到了这东真男子,被其抓住,是蒲离离让他放过了你。”

老者猛一抖:“胡说,是魔!

那厮虽化成了人的模样,可我看得分明,他的眼珠与豺狼一般,是绿的!”

王砚点点头:“听来确实是个番子了。

不是说东真国与我朝人相貌相近么。”

兰珏道:“史上东真国从父族姓,其国在时,国主后妃便多是番族。

亡国多年,想又混杂不少番血,如此瞳色,不足为奇。”

那厢老者又厉嘶连连,宛若野兽。

张屏命人取来半盆微温清水,对其当头泼下,老者方才喘着粗气略略平静,张屏道:“于是你就将此事报到了县衙?”

老者任由捕快擦去他脸上水渍。

“若是这样,岂不是要被世人知道她的仙迹?

我怎会如此?

可能是她那时为我阻止了魔,损耗了法力,魔物遁去后,她也不见了。”

他找寻许久,十分忧伤,不得不假装浑浑噩噩地继续行走在这俗世中。

“失去她的踪迹,我食难知味,辨不出是醒是醉还是梦,唯日日夜夜徘徊于那几间空屋,终于,苍天佑我,又使我再见着了她!”

张屏道:“这其间相隔,可是有三年?”

老者不耐烦道:“我那时懒得计算凡间俗日,中间确实过过几回年罢。”

她的容颜当然丝毫未变,不,还是略略有些苍白。

他还记得当时她再看见他时,惊喜睁大的双眼。

“那时我们两两相望,彼此无言。”

王砚道:“废话。

她难道还跟你聊么?

然后她转身逃走时,你抓了她?”

老者冷冷道:“她那时确实有些躲着我。

我当时未曾想到,她竟住在地下,终于还是有一日,被我发现。

然而……”

老者的瞳孔一缩。

“那邪魔也回来了!”

“我仍不是那邪魔的对手,还是她驱走了那魔。

我怕她法力损耗,又会因此不见。

恰好虚真为了寻找他师兄,到了此地,我便向他询问有无驱魔之法。”

可恨虚真道行有限。

最后她还是,还是……

老者再又发出痛苦的嘶吟。

王砚向堂上道:“此案大概已经明了。

张知县,你便将案情始末从头捋一捋罢。”

张屏肃然颔首。

“此案源头在楚朝末年。

楚朝和王死后,所葬陵墓位置未有准确记载。

传闻番邦东真国的秘宝随葬在和王墓中。

几百年来,东真国遗族及许多想着宝藏的人皆在找寻和王之墓。”

堂中一片沉寂。

跪在旁侧的屠捕头一哆嗦,膝行两步,连连叩首。

“大人,小的及全家确实不知祖父当年做下的事跟前朝王爷的坟有关!

求大人明鉴,求大人明鉴!



!”

王砚微皱眉,两名刑部捕快箭步上前,将其再拖回一旁,塞住了嘴。

王砚向张屏抬抬手:“继续。”

张屏平板板地缓声道:“本朝开国时,现慈寿村所在因地动塌陷,便有人觉得,那里就是和王地宫所在。

一道人易阳子绘制了找寻和王墓葬的图纸进献给太祖皇帝,却被太祖皇帝拒退。

易阳子便也未再寻找和王墓,一生在上化观修道。”

兰珏起身向京城方向遥遥一拜:“太祖皇帝圣明仁德令心怀贪欲者返归大道,微臣等闻之,叹服涕零。”

众人皆跟着遥拜赞颂。

坐下后,张屏再接着道:“慈寿村地下,确实有个地宫,被当做慈寿姥姥供奉的女子蒲离离与其父蒲定,皆是和王仆从的后人,以‘仆’为姓,隐姓埋名于村中,看守地宫。

有觊觎和王宝藏的,或是东真国人,皆被蒲氏所杀,剪其发供奉于地宫和王像前。”

堂中丰乐县衙众人再度内心激浪翻腾。

户房掌书出列:“大人,除却蒲氏,慈寿村其余村民皆是老实本分,来历可考,更有许多是开国时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立过战功的兵士后代,应与楚朝无干。

乞请明鉴!”

张屏点点头:“本县知道。”

王砚摆手:“朝廷办事,刑部查案,向来论事实,辨清浊。

清清白白者,自不会冤枉,不清白的,也绝不可能漏网,放心罢。”

户房掌书兢兢退下。

张屏继续道:“淳和十二年,上化观中的道人准真得知了慈寿村可能有和王墓一事,与另一名道人同来寻宝,二人皆被人所杀。

前日从蒲氏旧宅附近掘出三具尸首,其中两具埋在一处,皆穿道人服饰,一具尸骨上残存的饰物已交由上化观辨认过,应是准真之物。

准真久久未归,上化观报道人失踪,据刑房记录来看,当时的知县推断这道人可能被蒲离离之父蒲定所杀。”

此事疑点一,来了两个道人,上化观只报了一个失踪。

另一个是谁?

疑点二,为什么断定是蒲定,而后又更改?

“另一具尸骨身上已无证物可考,衣服布料质地与准真相同,发簪与配饰不同,两具尸骨埋在一处,都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致死,故推测两人应是结伴而来,同遭暗算。

另一道人或许是上化观中挂单的云游道人。

看其骨骼,比准真高大许多,颅骨足骨亦略异于常人,或许身有番邦血统,但仅是可能,无证据能确实证明。”

王砚放下茶盏:“就先当他是罢。

接着说,这两人像不像是蒲定所杀?”

张屏道:“回大人话,下官推断,这两人应非蒲定所杀。”

众人再愕然,王砚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屠捕头身上,屠捕头再打了几个冷战,可惜正被牢牢按住,只能呜呜两声,连连点头做叩首求饶状。

堂上张屏继续道:“从地宫中的断发证据来看,蒲氏杀人,定会剪去其发。

地宫中有许多头发,却难寻尸首,应是蒲氏有特殊的毁尸灭迹方法。”

但是准真和另一道人的发髻都是完好的。

“蒲氏守护和王地宫数百年未被发现,行事十分谨慎缜密,杀完人后埋在自己家附近,并非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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