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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迎还拒的第二十九天(2/3)

这时却有人传令,说刑部尚书有事寻他。

刑部尚书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目光清正。

他是正统的寒门士子出生,从前对裴钰安这种勋贵出生的皇亲国戚不很是喜欢,尤其是裴钰安进了刑部后,刚开始他是极不喜的,认为如此之流只是占其位不谋其事,后来裴钰安极优秀地办成几件大案,身上也没有许多贵族子的骄矜傲慢,反而性情温和,天资聪颖,却还细致勤勉,刑部尚书不得不改观。

裴钰安抱拳施礼:“大人。”

刑部尚书自卷宗中抬头,闻言轻捋胡须,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后道:“临嘉,你现在和我一起进宫面圣。”

当今圣上宣帝,继位已二十年,性情温和,是个贵气却慈和的老者。

见刑部尚书带着裴钰安进宫,他细想后道,“临嘉的确是个好人选。”

话罢,他看向裴钰安道:“你可知江州私茶?”

“江州私茶?”

裴钰安眉心轻皱。

自皇宫出,天色已很是不早,裴钰安径直回国公府。

抬脚走进府,他脚尖一顿,先去荣正堂,把事给她说了下。

昌泰郡主一愣:“你要去江州?

做什么,去多久?

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具体做什么是公务不便透露,至于时间,短则一月,长则两三月,但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我西去给外祖母祝寿了。”

他外祖母,福英大长公主,早几年身体不适,寻了温暖适宜的地方养病。

昌泰郡主问:“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

昌泰郡主原地走了几圈后说:“你把云郦带上。”

裴钰安微怔,而后摇头拒绝:“母亲,我是去办正事。”

“她又不耽搁你办正事。”

“母亲!”

昌泰郡主却不退步,“不行,你必须得把她带上,这都几个月了,她肚子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临嘉……”说着,她略显古怪地看着裴钰安,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要不你看看大夫。”

裴钰安脸色微变。

昌泰郡主其实不想说这话,可云郦她宣大夫看过数遍,都是身体健康子嗣无碍的脉相。

孕育子嗣不是有女人就行,那么不能怀孕也可能是男人的问题。

她狠吸一口气:“临嘉,我们就看看大夫,若是有……”

裴钰安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几个字:“母亲,我好的很。”

“那怎么云郦生辰,听说你也没在她房里过夜?”

昌泰郡主双目矍铄。

裴钰安按了按太阳穴,从前他觉得外书房的私事没什么不能让昌泰郡主知道,便没防着她,如今看来,是应该敲打敲打丫鬟仆妇了。

“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了。”

昌泰郡主看他脚步匆匆,心里担忧不止,正常男子怎么会不近女色?

就算他以前心有所属,不愿碰别人,可现在他和刘青燕再厚的感情也淡了,而且他能看出来,他对云郦有几分不同的,既如此,还是不愿意碰她,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隐疾不成?

思及此,昌泰郡主愈加忐忑,她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就宣太医?

裴钰安急匆匆离开后院,便回外书房,但刚一进外书房,他便瞧见立在院子里石榴树下的云郦,如今夏末,那颗茂盛石榴树枝头沉甸甸的挂火红的石榴崽。

瞧见他来,云郦赶紧走上来,而后眼神微妙地看着他。

裴钰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有事?”

云郦似是斟酌良久,而后才问:“世子,昨夜你有来过我房间吗?”

裴钰安咬紧牙关,笑着问道:“怎么这么问?”

“奴婢迷迷糊糊中,好似看到了你的脸。”

云郦拍了拍脑门,羞愧道,“昨日奴婢生辰,心情好,就和小姐妹们多喝了几杯,便有些醉酒。”

“是去过。”

裴钰安道,“你昨夜喝多了乱走,我把你送回房而已。”

“原是这样。”

云郦松了口气。

话罢,她眼神突然纠结起来,迟疑地问:“那奴婢有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事?”

裴钰安的呼吸快了快,他看向云郦,见云郦眸中一片忐忑和怀疑,他笑道:“不曾,只是乱走出了房而已。”

云郦大松口气。

裴钰安余光瞥过云郦侧脸,便恰好捕捉到她玉白耳垂上水滴形的翡翠耳坠。

他神色暗了暗,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却听到背后小声笑谈声,他转过头,却是常余站在云郦身边,和她有说有笑。

云郦看着他的背影,暗自蹙眉。

裴钰安回卧房后静坐半晌,后拿出昨日黄昏从私库里取出的那个匣子,他打开匣子,血玉被雕刻成桃花耳坠,那桃花是三月枝头的花,开的艳,开的盛,开得绚烂。

他凝眸半晌,最后盖好盒子,放回原位。

宣帝和刑部尚书让他查的是江洲私茶,江州地处江南,气候温润,是江南有名的茶乡。

官府不禁商人经营茶叶,这私茶指的是江州茶商私自和北蛮做生意,售卖茶叶。

北蛮和大安的贸易往来只能官行,北蛮游牧为生,饮食味重,甚是喜欢饮用茶清心平火,既他们喜茶,大安便用茶换购他们的良马,为控制价格,便禁止商人私下和北蛮做茶的生意。

如今有江州小官举报江州有人贩私茶,但他去江州,除了调查私茶,关键任务是要找出朝廷里谁是他们的靠山,为他们保驾护航。

因根据调查到的消息,那私茶已经营数年,若是没有通天的本领,朝中无人,不可能多年走私,而不事发。

为避免打草惊蛇,这件事便不能明目张胆去查,便要轻装易行。

裴钰安临走前天,他去见了刘青燕,几日没见,刘青燕的变化让他微惊,她手持长剑剑式凛冽,她周身的戾气却大消,瞧见他来,一个利落剑花挽过,收剑停步。

裴钰安望着她,总算涌出丝毫熟悉感。

“你好些了吗?”

裴钰安站在院中问。

李大夫已施针几日,再有几日,便可大功告成。

刘青燕拿过紫柔递来的湿帕,擦了擦额上细汗,摆手道:“好多了。”

闻言,裴钰安便一时尴尬,突然不知说什么。

其实从前他和刘青燕言语不多,但好似也没有这么尴尬过。

想着,刘青燕突然一笑,直接道:“对不起。”

裴钰安微讶,刘青燕双目直视他道:“这两年我对你的态度,还有……做了些挺不好的事,抱歉。”

说到此处,她突然自嘲一笑:“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挺荒唐的。”

“你也是被人陷害。”

裴钰安说,“你可有查出什么来?”

他指的是她的记忆和蛊。

刘青燕摇头,裴钰安抿直唇瓣,“我也无进展。”

四目相遇,刘青燕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我蛊也解了,慢慢查吧。”

裴钰安嗯了声,又说:“过段日子是我外祖母的寿辰,我要西去为她老人家祝寿。”

刘青燕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又看着他突然问:“你要带上你那个什么云郦吗?”

昌泰郡主逼他带上云郦,他开始没同意,后来在昌泰郡主锲而不舍地要求下,他是同意了的,如今听到刘青燕这么问,裴钰安双目直视她的眼,点头道:“会带上。”

虽这两年之事不能全怪她,他亦有责任,但没了的感情不可能再有,和离是势在必行之事,只是得等她康复。

刘青燕闻言似并不在意,叮嘱他两句注意安全便无话可说,气氛再度尴尬,裴钰安便提出告辞,刘青燕郎声应好,她望着裴钰安离开留燕居的脚步,抬手继续练剑。

只这次,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昌泰郡主得知裴钰安同意带云郦去江南后,立马把云郦宣来,仔细叮嘱,后又老生常谈道最关键的话题,便是孩子。

云郦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轻轻勾了勾唇。

而裴钰安踏出留燕居,轻吁口气,绷紧的神经顿时轻松。

他提步回了书房,刚进门便瞧见紫檀木小案桌上的桂花酥和红豆糖糖糕,他捻了块一嚼,便发现糖分比正常分量略大,他一下子便猜出师出何手。

脑子里刚掠过那人,云郦笑吟吟地进内问道:“世子,江州的天气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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