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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东一边应付着二人,一边悄悄示意丁放不要说话。
丁放望着他一脸茫然。
顾耀东又暗中将她的两只手分别放到两个可以拉住的固定物上,小声耳语道:“不要松手。”
开车的特务还在说着:“那位先生你们也不用担心,老刘是个好司机,可能遇到什么事耽误了,明天天一亮,他肯定会带那位先生回来的。”
前面是个岔路口,就在车要转弯时,顾耀东看准时机,用警棍勒住了开车那人的脖子。
另一人赶紧去背后摸枪,顾耀东一脚踩在他手上。
就在这时,卡车失控冲下了山坡……
巨大的撞击声后,只剩下长长的死寂。
“顾耀东?”丁放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慢慢睁开眼,丁放的脸庞在眼前模糊地晃动着,她脸色苍白,依旧按照他的叮嘱死死抓着把手。
她没事。
顾耀东又慢慢转头望去,卡车的前挡风玻璃碎了,发动机在外面冒着烟。
开车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脑袋上鲜血直流。
视野渐渐蒙上了一层红色,他摸了摸,血是从自己头上流下来的。
“顾耀东?
……顾耀东?”丁放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事。”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阵晕眩后,脑袋渐渐恢复清醒。
他忍着剧痛站起来,拉着丁放下了车。
卡车撞在了树上,车头已经变形了,副驾上那个男人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显然是从前窗飞出来的。
顾耀东看着他背上那把没来得及抽出来的手枪,最终还是没有去拿。
深夜的山里,雾气又开始弥漫起来。
密不透风的古树山竹挡住了月光,丁放的手电筒已经没电了,顾耀东用他那把唯一还能发光的手电筒照亮着,拉着丁放拼命朝山里跑。
丁放一边跑一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货车司机叫陈三,不姓刘,今天送你们的司机是假冒的!
刚刚那两个是同伙,我担心还会有人找来!”
丁放吓得抓紧了顾耀东的手,头也不回地朝深山里跑去。
此时,荒野中已经一片漆黑。
另外两名保密局特务正举着手电筒在卡车周围搜查。
车上没有异常。
于是二人朝顾耀东和丁放最后去过的树林走去。
同顾耀东一样,他们很快发现了那块带血的石头。
但两人毕竟受过训练,片刻之后他们就在附近发现了其他血迹,最后延伸到了一处悬崖边。
二人站在崖边用手电筒扫着下面,突然,其中一束光停了下来。
“怎么了?”另一人赶紧也将手电筒照了过来。
山崖下面,躺着蔡队长的尸体。
莫干山盛产山货、茶叶,还有各类竹制品,常年都有商贩来这里收货,拉到周围的城市去卖,所以货车在这里供不应求。
在半山小镇就有一家货运车行,离会场别墅区不算太远,大概二十分钟车程。
车行在一片竹林旁,大门口两侧的门柱上,各有一盏圆球状的路灯,一侧路灯后有块很大的黄色广告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车”字。
每当路灯亮起时,这个“车”字就会被照亮。
从大门进去后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停着二十来辆货车。
再往里走,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除了两间办公室,其他房间都用作仓库了,有时也租给外来的生意人临时堆货。
就在二楼东边的一间仓库里,亮着微弱的煤油灯。
屋子一共内外两间,到处堆着货箱。
内屋地上,铺着简易的褥子。
邵白尘躺在上面昏迷不醒,小腿上已经绑了绷带,看样子是受了伤。
沈青禾坐在煤油灯前,摩挲着手里的发夹,发夹上的三朵琉璃小花少了一朵。
如果不是因为邵白尘带着枪伤过不了山下的关卡,她是不应该再把他带回自己的秘密落脚点的。
作为一名联络员,沈青禾和敌人兵戎相见的时候并不多。
想起刚刚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她依然心有余悸——
蔡队长用手枪戳着邵白尘的头,沈青禾不得不扔掉了手枪。
蔡队长:“你就是另外一个交通员?”
沈青禾:“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蔡队长:“吕明,湖州地下党二组交通员。
你来莫干山是为了见这个人吧?
我不跟你兜圈子。
吕明已经被打死了,如果你愿意坦白,我可以告诉你吕明死前交代了什么。”
沈青禾:“你是货车司机,我也是货车司机,只是恰好路过,看见你对这位老先生起了歹心,想救人一命。”
邵白尘趁二人说话之际,悄悄从长衫里摸出一支笔,两眼一闭牙一咬,将笔朝蔡队长大腿戳了下去。
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戳痛了对方。
蔡队长气急败坏,推开邵白尘就朝他开了一枪。
与此同时沈青禾也迅速拾枪,打中了他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补第二枪,蔡队长已经扑过来,用未中枪的一只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
沈青禾殊死反抗,快要窒息之际,她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砸向对方头部。
蔡队长应声倒地。
随着荒原上空响起的第四声枪响,蔡队长从山崖滚了下去。
沈青禾扶着小腿中枪的邵白尘去了树林另一侧的小路。
她的货车就停在那里。
发夹上的琉璃花朵,也许就是在和那个男人搏斗时弄丢的。
沈青禾看了一眼沉睡的邵白尘,轻声出了房间。
她到货运车行旁边的竹林,将那枚发夹埋进了土里。
那个男人死了,邵白尘暂时安全了,而自己的痕迹也就此掩埋,今晚的一切也许就此过去了。
但是吕明牺牲了,名单交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接应,王科达迟早还会对剩下的目标动手,自己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顾耀东和丁放依然在深山里一前一后走着。
当手电筒只剩最后一丝忽明忽暗的光亮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间小木屋。
二人一进去,一股阴冷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屋里破旧潮湿,连木墙上都长出了蘑菇。
放眼望去,除了一张茅草床,便只剩破桌烂椅。
但这已经是深山老林里能找到的最好的落脚处。
顾耀东脱下制服铺在茅草床上,这样睡着至少能干爽些。
丁放呆呆地站在一旁,想着刚才的事依然惊魂未定。
她看顾耀东也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惶恐地问道:“顾耀东……邵先生有可能遇害了,是不是?”
过了片刻,顾耀东才回答道:“也有可能被人救了。
等回去了会弄清楚的。
睡吧,我出去守着。”说罢他转身就出去了。
顾耀东坐在门口,从兜里拿出了那枚琉璃小花。
刚刚丁放问那个问题时,他本能想到的是沈青禾,她在那里出现过,也许还和人搏斗过,如果邵先生遇害了,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也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可能的,她是在被二十多个警察围追堵截时还能开着警车脱身的“白桦”,他亲眼见过,他站在车外,她坐在车里。
那时她能脱身,现在也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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