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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出事了我没法向先生交代。”

丁放坐回车上,从坤包里拿出刺绣手绢,擦干净了脸上的泥巴。

她态度冰冷地说道:“他既然同意我来,你就只管开好你的车。”

一声尖锐的警哨声从远处传来。

是顾耀东,他冲向那些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人,用尽力气吹响着警哨。

忽然之间,四周鸦雀无声,人们齐齐回头看向他。

顾耀东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佩戴的警棍。

就在这时,他蓦然发现队伍里的一名学生是福安弄吴太太的儿子,早上出门才打过照面。

两人都愣住了。

人群里一个男人忽然指着远处大喊:“看!

警察在抓人!”人们转头望去,身后的队伍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很多人正被警察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同样穿着警察制服的顾耀东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有人高喊了一声“黑皮狗!”激愤的人群顿时围了上来。

顾耀东死死握着警棍,但最终举起的却是盾牌。

他一面用盾牌挡住拳头,一面不断地、奋力地吹着警哨,像是在发出某种警示。

终于,有人注意到从另一个方向冲来的杨奎的警车,赶紧大喊:“他们要撞人!

大家快散开!”

游行队伍乱作一团,四处奔逃。

杨奎坐在副驾驶座,一眼在人群里发现了名单上的目标,他指挥着开车的警员:“往左边!

抓那个穿蓝衣服戴眼镜的!”

开车的警员看到顾耀东举着盾牌、吹着警哨,抱怨道:“他光吹警哨能抓着什么人啊!”

“王八蛋……我看他是在故意帮倒忙!”杨奎拔出配枪,朝天鸣了一枪。

顾耀东错愕地望向警车。

枪声面前,警哨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远处的一条小路上,沈青禾站在那里,远远望着这一切,以及顾耀东的一举一动。

几名学生被警察追着朝小路跑来,领头的正是杨奎要抓的那个穿蓝衣服戴眼镜的男人。

跑在最后的女学生被警察一把抓住了头发,拽倒在地。

领头的男人刚要回去救,沈青禾就从后面打晕了警察。

郭明义很警惕:“你是什么人?”

“郭主编,你和李先生上了警察局和宪兵队的秘密逮捕名单。

我接到上级命令,送你们到城外的安全地方避一避。”见郭明义犹豫着,她又低声说道,“暂时撤离是上级的命令,这不是逃跑,是要生存下来继续战斗!”

“我们跟你走,那李谦钊怎么办?

他不在这里。”

“放心。

今晚十点,我会带他跟你们会合。”

郭明义一咬牙,带着几名被追捕的学生上了沈青禾的货车车厢。

沈青禾最后望了一眼顾耀东的身影,跳上驾驶座,朝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警车依然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杨奎依然在猎捕着他的目标。

顾耀东也依然未放弃,他四处奔跑着,用警哨发出无言的警示。

警哨声回荡在城市上空,令人揪心。

福安弄空空荡荡,平日里打牌下棋的桌椅如今都没人了。

雨后落叶满地,惶惶而萧条。

顾邦才匆匆回家,正好杨一学拿着扫把从屋里出来。

杨一学:“顾先生,最近都不见你们摆牌局啦?”

顾邦才:“又打仗啦!

到处乱哄哄的,谁还有那个心思!”远处零星响着枪声,更显得可怖了。

“杨会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扫地!

赶紧回去吧!”

杨一学笑呵呵:“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扫干净了,大家也舒心一点。”

“唉,我看这福安弄也太平不了多久了!”顾邦才正要进家门,余光瞥见弄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顾耀东拖着疲惫的脚步进了弄堂。

总在家门口听收音机的任伯伯,正在四处找着他的老猫:“二喵……二喵……耀东啊,你看见我的猫了吗?”

“没有啊,任伯伯。”

“唉,外面打枪把它吓跑了。

二喵……二喵?”他颤巍巍地朝弄口方向寻去。

吴太太的儿子正好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头上带着伤。

在家门口停车时,他和顾耀东都看见了对方。

他不屑地朝“黑皮狗”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黑皮狗”沉默地走开了。

夜里,顾耀东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睡衣,总算恢复了人样。

一家人聚在客堂间,顾悦西看着多多写作业,耀东母亲给儿子脸上擦药,顾邦才在天井里头闷闷地抽烟。

远处隐隐传来枪声。

顾邦才望着浑浊的夜空重重地吸了口烟:“又在打枪了。”

顾耀东忽然想起什么:“沈青禾回来了吗?”

耀东母亲:“还没有。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虽说只是租客,还是怪担心她的。”

一条没有路灯的弄堂,沈青禾正躲在门洞里,小心翼翼地朝周围张望。

确认巡警已经离开后,她向身后说道:“安全了。”

一个男人走出来,手臂负了伤,满头冷汗。

他是这次转移任务里的第二个人,李谦钊。

沈青禾:“严重吗?”

李谦钊:“还能坚持。”

沈青禾:“前面的裁缝铺就是中转点。”

李谦钊朝前面望去,弄堂深处,一家店铺门口挂着“明香裁缝铺”的招牌。

沈青禾:“郭主编已经到了。

今晚警委就会有人送你们出城。”

“谢谢。”李谦钊注意到沈青禾的衣服被自己手臂的伤口蹭了一片血迹,“怎么办?

路上遇到巡警你会有麻烦的。”

沈青禾埋头看了一眼:“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你也保重。”

电车已经收车了。

沈青禾坐黄包车到福安弄附近,提前下了车。

这样她还有一段距离来确认安全,以免将危险带回家。

这是跟着夏继成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沈青禾脱下小开衫,假装随意地搭在胳膊上,挡住腰前的血迹。

最近路灯都灭得很早,路上阴森森的,也算是对自己有利。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福安弄的弄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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