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5章 邮差的信(2/3)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他们前进的方向的那片街垒的机枪也开始了嘶吼,帮着他们压制着那些手电筒,以及那些沿着街道追过来的敌人。
“加把劲!
有人在接应我们了!
快到了!
我们快...”
“噗通!”
没等卫燃说完,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卫燃只觉得心都跟着抽了一下,虞彦霖摔倒了,而且好像...好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别停下!”
卫燃朝着阿曼尼二人催促了一声,他自己也跑了回去,二话不说扛起了虞彦霖。
“放...放我下来吧,你们...快跑...”
虞彦霖痛苦的说着,卫燃也却察觉到了一股温热从对方的腹部流淌出来,又滴进了他的脖领,滴在了他脖领处系着的红色领巾上,也让他不由的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坚持住,彦霖,你坚持住,你别死。”
卫燃无视了虎口处警告性的剧烈疼痛,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哀求道,“春彩还在等着你呢,她一辈子都等着你呢!”
“她...她啊...”
彦霖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把...把我的信...寄出去吧...我...写完了...一年前...就...写完了...”
“寄个屁!
你坚持住了!
咱们马上就到了!
你得活着!”
卫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张嘴狠狠在左手虎口的纹身处咬了一口,随后吐掉了咬下来的那块滚烫的皮肉,继续一边跑一边加快语速大声喊道,“春彩到死都没嫁人,她一直骂你是负心汉!
她一直都不相信你死了!
她一直都等着你呢,你得回去!
你就算是爬也得给我活着爬回去!”
“回不去了...”
虞彦霖顿了顿,他的意识似乎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问道,“她...看见胜利了吗...”
“看见了!
看见了!”
卫燃话音未落却已经摔倒在地,但他却像是忘了疼似的吐掉了嘴里磕掉的牙齿,扯掉背包重新把虞彦霖背起来,继续一边跑问道,“你还记得你那个梦吗?
去年大家给你在车里过生日你做的那个梦!”
“记...记得...”
原来趴在卫燃的肩头,有气无力的语气中却带着笑意,“那是多好的...梦啊...我从...从没做过...那么好的梦。
我...常做...做那个梦呢...那梦...那梦...多好啊...”
“那不是梦!”
卫燃一边背着他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边用只有对方能听懂的汉语大喊着,“小鬼子被赶走了,租界也没了!
你坚持住,等咱们回去,我还得喝你们的喜酒呢!
你还得带着春彩去南极呢!
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给你卤企鹅掌吃!”
“我...”
虞彦霖的声音越发的弱了些,“我...回不去了...卫...大哥,你...你...替我...回去吧...
我...想家了...想春...春彩...想...去黄浦...江...我怕...耽误了春...”
“彦霖?
彦霖?
彦霖?
!”
卫燃渐渐停下了脚步,用血流如注的左手小心的试了试虞彦霖的鼻息。
“我带你回去,我不替你回去,我带你回去。”
卫燃看了眼从身后抬着担架追来的阿曼尼等人,再次迈开了步子。
这一次,他直接冲出了破败的建筑,沿着街道大踏步跑了起来。
在迎面打过来机枪、冲锋枪以及步枪的掩护中,阿曼尼和哈妮卡也从建筑里抬着担架跑了出来,跟着卫燃跑向了拿到近在咫尺的街垒。
终于,卫燃带着虞彦霖跳过了街垒。
终于,那俩年轻的护士抬着克莱蒙穿过了街垒。
终于,他们被人引导着钻进了一个充当医疗站的房间。
终于,克莱蒙得到了输血和手术。
但虞彦霖...
“抱歉,他...他已经牺牲了。”
负责虞彦霖的中年医生说道,“子弹击中了他的挎包,击穿了口琴,打着转钻进了他的肚子里,他...抱歉,他已经牺牲了。
同志,你...你的手需要包扎吗?”
怔怔的摇摇头,卫燃重新抱起了虞彦霖,带着他离开了医疗站,找了角落坐下来,将他靠在墙角,借着远处篝火的亮光,仔细的帮他整理好了身上那套国际旅的制服。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带有弹孔的邮差挎包,卫燃一样样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有属于亚伦的那台相机和几个胶卷以及那本并不算大的相册,也有克莱蒙之前送给他的口琴,也有他那封一直都没寄出去的信。
但除了相机和胶卷的是完整的,那封信、那本相册还有那个口琴,却都带着一个弹孔。
下意识的,他便要打开那封在后世已经残缺不全的家信。
但最终,他却停下了撕开信封的冲动,转而拿起了那本属于虞彦霖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被一条红色的领巾包裹着,万幸,它并没有被子弹击中,甚至都没有染上哪怕一丝一毫的血迹。
继续翻看,这包里还有一沓没来得及送出的信件,这些信件被一块帆布包裹着,它们同样没有染上任何的血迹。
颤抖着打开那个被红色领巾包裹着的笔记本翻开,卫燃的脸上却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这里面夹着一个证件,属于虞彦霖的、证明他是个共产党员的证件。
除此之外,在这第一页上,还写着一行笔锋刚劲的汉字:为了你和我们的自由而战!
继续往后翻,这里面记下的却是虞彦霖决定来西班牙的时候的琐事,以及对春彩和华夏的担忧,乃至他内心的煎熬。
继续往后翻了几页,卫燃停了下来,这一页是1936年的11月9日。
“春彩,我终于还是如愿来到了西班牙的马德里,在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在马德里郊外的战壕掩体里了。
这里的天气和家里一样湿冷,但是一个会法语和西班牙语的意大利人邀请我喝了一杯洋人的药汤,他说着那是他的妈妈让他带着的咖啡。
我和他说好,以后我请他尝尝咱们华夏的茶叶,他们那苦药汤是真难喝也是真提神,这一宿我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想,想你,也想咱们的爹娘哥嫂,更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华夏,去赶走侵略咱们华夏的倭寇。
这个意大利人叫克莱蒙,他看我会法语和德语,让他跟着他做了送信的邮差。
按理说,这份工作让我给你写信方便多了。
但是我不敢给你写,我怕你惦念,我怕你来了这里找我。
所以我把给你的信写在这里,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一页页的念给你,给你讲讲我在这里的认识的朋友,发生的战斗。
睡前的时候,克莱蒙建议我给你写封信,我其实给你又写了一封休书,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肯定会把之前我托同学带回去的那封给撕了。
但这一回,我写完之后却自己把它撕了。
我重新写了一封信,不敢寄出去的信。
我怕我寄出去了,此生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蔡锷将军说,身已许国再难许卿,我已经把这一腔热血许给了反法吸丝事业,却还是放不下你。
我心心念念的想,等消灭了法吸丝,我就回去娶你,带你去看一个没有法吸丝,不用受洋人欺辱的自由世界。”
深吸一口气,卫燃轻轻合拢了这个被保护的格外完好的笔记本。
相比窥探虞彦霖的家信,现在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这些东西。
只是,在看到这个残存着弹孔的邮差包里那一沓没有被送出去的信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看向了街垒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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