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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飞升(2)(2/5)

或者黄帝妻子皆非修道之人,以致无福与共吧。

不过飞升之事,当非杜撰,否则,桥山陵何故徒以衣冠下葬呢?

难道说黄帝一生功业赫赫,最终竟落得尸骨无存吗?”

管他尸骨存不存,我反正肯定是性命无存了。

冯太平心想,口中道:“哦,谢皇叔赐教。”一抬眼间,瞥见张汤的表情,冯太平打了个寒战。

隔着帷帐,淮南王也注意到了那一下战栗,关心地道:“陛下,还是让臣的从人为陛下诊个脉吧。

臣这次带来的这位门客,祖上颇精医道,或可有助益于陛下。”

冯太平看了眼那淮南王的随从,道:“好,那就多谢皇叔了。”说罢将手伸出帷帐。

淮南王的随从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冠进贤冠,着一袭白袍,颈间系一领青缣,相貌清秀,举止沉稳,只是眼中幽深清冷,全无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

冯太平透过帷帐看着这人,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白衣青年走近帷帐,行礼过后,跪坐于旁,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冯太平脉上。

冯太平把目光转到白衣青年的手上。

“恭喜陛下,”片刻后,白衣青年收回手指,道,“圣体不日即可痊愈。”

淮南王和他的随从走了。

张汤注视着帷帐,道:“安世,给我拿根马鞭进来。”

张安世道:“是。”

“喂、喂,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冯太平的脸变色了,“这次你真的是冤枉我了。

这个淮南王有问题!

陛下很可能在他手上!”

张安世走了进来,将一支马鞭交到张汤手里,同情地看了冯太平一眼。

“出去,把门关上。”张汤将马鞭卷在手里,向冯太平走去,道,“我说的话你都当放屁是不是?”

冯太平见势不妙,抱着头一边退一边道:“别……等等,你……你敢打我就喊了……”

张汤冷笑道:“别逼我把你嘴堵上!”

冯太平绕着一根柱子躲着道:“廷尉、廷尉,你先听我说完,淮南王真的有问题!

你去查那个门客——他是钳徒!”

张汤心中一动,道:“你怎么知道?”

冯太平道:“天还没冷到这种程度,他脖子里围那玩意儿干什么?

我在民间和一些刑徒混过,做过钳徒的人,颈项会被铁钳磨伤。

那些后来混得好的,为了掩盖旧伤,常常这样一年四季围个累赘。

他的手也怪,又冷又硬,像死尸一样,会不会是哪个墓里出来的妖物?

还有……还有……”

张汤道:“还有什么?”

冯太平道:“还有,你自己说的,谁来探视,谁就有嫌疑。”

张汤道道:“那为什么不是废后?”

冯太平道:“因为……”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皇帝失踪了,还……冯太平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做,”陈皇后的声音冷冷地道,“如果我想做,早在十年前就做了。”

张汤吃惊地回头,道:“你……你不是在长门宫吗?

怎么进来的?”

“有人好像第一次进宫,到处乱走,”陈皇后手里举起一块连着丝绳的玉印,道,“还把这个弄丢了。”

冯太平只想立刻一头撞死。

“你当然巴不得关我一辈子,”

陈皇后对张汤道,“你是个疯子,眼睛里只有偏见,看不到真实。”

张汤盯着陈皇后:“我不是无缘无故怀疑你。

整个宫里,你是唯一一个有确凿证据干过巫蛊的。

当年那个案子是不是冤案,你自己心里有数!”

“不错,楚服是我召进来的,”陈皇后十分干脆地道,“但我没有害人!

陛下想以无子废我,为了得到一个孩子,我前后用了九千万钱,可惜没人帮得了我,只有这个女巫能给我一丝希望。

如果一位皇后想怀上皇帝的孩子是大罪,那你倒是没有断错。”

张汤道:“求子你该问太医,巫蛊是大忌,这是你自找的,没有人逼你。”

“太医?”陈皇后冷冷一笑,“太医若有这个本事,可以让乌白头马生角了。”

说完像有意无意地瞟了冯太平一眼。

冯太平浑身的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张汤道:“那现在你想干什么?”

陈皇后道:“和你们一起,找出陛下!”

张汤道:“我怎么相信你?”

陈皇后道:“你不用相信我。

这事背后一定有一股极大的势力,你需要一支人马救驾。

现在郎中令和卫尉都不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中尉殷宏的北军。

可是调动人马你首先需要陛下的亲笔诏书——我会仿陛下书。”

张汤道:“你……你早就做好准备矫诏了?”

陈皇后淡淡地道:“我和他一起长大,我们跟一个太傅学书,我代他写过,他也代我写过。

他玩心太重,我代他写的字要多得多。”

张汤盯着陈皇后看了一会儿,道:“我去拿笔墨。”

温室殿安静下来。

冯太平小心翼翼地道:“陈皇后,那……那件事……会不会……”

陈皇后冷笑一声:“你做都做了,现在怕又有什么用?”冯太平低下头道:“我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他们叫我穿上这身衣服,我就知道八成是不能活着离开皇宫了,可是我从没想过要连累谁,现在你……”

陈皇后注视着冯太平,道:“你自身难保,还关心我是死是活?”

冯太平吭吭哧哧地道:“我……我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挨打挨骂,这日子死活也差不了多少。

可……可你那么……那么美,琴又弹得那么好,有的是好日子过……要是因为我这种人死了,我……我……”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道,“反正我总要死的,要是我说,是我迫你的,跟你无关,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陈皇后咯咯一笑道:“有意思,想不到我陈娇有一天居然要靠一个刑徒挺身相护!”

冯太平满面通红,羞愤地道:“算了,如果没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迟早是个死,难道临死前还要高攀你这个贵人?”说完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站住!”陈皇后道,顿了顿,声音有些缓和下来,“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不过,宫里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人要你死,你解释也没用。

有人要你活,你不解释也没关系。

我也不是什么贵人,你是刑徒,我是废后,大家彼此彼此。

我的日子,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只不过是住在一个金笼子里,只怕还没有你在外面自在。

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我失去的,不会比你更多。”

冯太平一呆,道:“是……是这样吗?”陈皇后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被他祖母和母亲挟制了十几年,恨透了外戚……他从不碰我,怕一旦有了孩子,立为太子,就永远受制于人了……人人都说我以无子被废,我能跟谁去说,这是他的原因?

他让卫子夫有了孩子,让王夫人有了孩子……我百口莫辩……我其实很羡慕卫子夫,不是因为她现在做了皇后,而是因为她是有盼头、有希望的,就算出身奴隶,也可以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而我……”

说到这里,陈皇后有些说不下去了,背转身去,仰起头来,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刚才说我美,会鼓琴,其实那些都是没用的……我的命,再努力也改变不了……”

冯太平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念头。

“我要是能活着出去,”他脱口而出道,“一定想办法带你走!”

陈皇后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着冯太平。

冯太平话一出口,自知失言,懊悔地道:“算了,是我说错话了。

我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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