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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部下部:季姜篇(4)(2/5)

季姜慢慢落到了后面,但咬着牙没吭声,依然手攀脚踩往上爬。

忽然,她踩着的一块风化的岩石碎裂了,一脚踩空,惊叫起来,齐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上去,碎裂的岩石窸窸窣窣掉下山崖,齐王看也不看,一语不发将季姜拉到自己身前,推着她向上去。

爬到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距离时,海浪轰鸣声已轰轰隆隆如在耳旁,令人心惊肉跳。

有人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道浪墙看上去已高达丈余,由于推进速度太快,浪头竟始终微微前倾而不倒下。

那浪墙一尺一尺向上增高,一里一里向海岸推进。

七十里,六十里,五十里……二十里,十里,五里……终于,在浪头离海岸只剩约三四里时,众人已全部爬上了山顶,松了口气,或坐或站,筋疲力尽地看那大海。

此时的大海已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景象:那弓起的浪墙,竟已高达数十丈,仿佛一只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大鸟,正张开它的翼翅,向海岸猛扑过来。

而海浪的轰鸣声,也已是震耳欲聋,那声音超过了最大规模战役中千军万马奔腾时发出的声音。

“轰”的一声巨响,可怖的巨鸟覆盖了沿岸的一切,扑上了高大的芝罘山……

许久,许久,海啸才稍稍平息下去一点,众人犹觉耳中轰鸣不绝,一时竟分不清是耳鸣还是真声。

而山脚下,已是一片汪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海啸,”季姜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幸而这山还算够高。”

齐王走过去,蹲下来,抓过她小小的手,轻轻拍了拍,微笑道:“好季姜,你很聪明,你救了我们大家。”

季姜忽然扑到他肩上大哭起来,道:“大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失魂落魄地看着大海,喃喃道:“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

齐王拍拍季姜的背,站起来,道:“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它太危险了。”

“危险?”黑衣人不再激愤,只是用一种无限疲惫的声音道,“到底是谁危险?

是你杀了他。

在起用你之前,主人就曾经犹豫过。

他说,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近于危险。

可以不用,就尽量不用。

可前面两个都……唉,天意,天意。”

齐王道:“前面两个?

你说前面两个?

在我之前你主人还选过两个人?

是谁?”

黑衣人道:“第一个是嬴政,第二个是张良。

他们也很优秀,又不像你那样聪明得叫人担心。

可是嬴政贪心太重,野心太大,不断与我主人讨价还价,有了秦国要天下,得了天下要长生,工程成了他要挟的筹码,主人无法再忍耐下去,于是让我去找张良。

张良天赋高超,品行纯正,一切都是那么符合我主人的要求,可他偏偏长了一张柔弱如女子的脸,这使他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令人敬畏的铁腕君主。

就这样,在无可奈何之下,我主人才选用你。”

齐王忽然想起一事,道:“这么说来,当初你化名东海君,去见秦始皇,其实是去和他谈判的?”

黑衣人道:“是啊。

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工程上,一心只想套出我长生的奥秘。

他已经贪婪得不可救药了,白费了我主人几十年的心血,唉……”

齐王道:“几十年?

你们很早就已经和他有了接触?”

黑衣人道:“是的。”

齐王道:“多早?”

黑衣人望着远方,叹了一口气,道:“确切地说,从他小时候就开始了。

那时他和他父亲在赵国做人质。

每次跟赵国的孩子玩游戏,总是非做大王不可,不惜打架打得遍体鳞伤……唉,主人在他身上下的本钱是最大的。

否则,以他父亲那样不得宠的地位,以他自己那样暧昧不清的身世,怎有可能继承王位?

秦国宗嗣繁盛,条件比他优越的王孙公子不知有多少,要是没有我主人,他这辈子连王位的边都休想沾上。”

齐王恍然大悟,道:“难怪天下一统后,他着了魔似的不顾群臣劝阻,屡屡到沿海巡游,还派人出海找你,原来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黑衣人叹道:“算了,不提他了,他使我失望。

只是他的失信我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我却无法理解。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只为了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黑衣人道:“我不明白。”

齐王道:“你确实不会明白。

要明白,这一千八百多年的时间里,你早该明白了。

你安于做一个盲从的神仆,不敢对任何事表示怀疑。

这也正是它当初选择你做他在人间的信使的原因。

而我正好与你相反,这也是它直到最后关头才选择我的原因。”

黑衣人道:“不要跟我故弄玄虚!”

齐王道:“我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确实无法跟你详细解释。

我问你,你能接受‘宣夜说’吗?”

黑衣人怔了怔,道:“不,我相信‘盖天说’。

明明天穹如盖,怎么会是无形无质的虚空呢?

这太荒谬了。”

齐王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大概也不会理解它那幅浮在空中的星象图吧?”

黑衣人道:“那……那是星象图吗?

我……我不知道。”

齐王叹道:“你看,你连最初步的东西都无法理解,我又如何向你解释宇宙鸿蒙的最大奥秘?

如何向你解释你主人隐藏在这奥秘中的可怕阴谋?

就是我,那次跟你主人谈了一天后。

也是回去想了半个多月才完全明白的。

我告诉你,你是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无意义的长生使你的心灵沉寂得太久,你已经不会思考过于深奥的问题了。”

黑衣人怔了半天,才道:“什么奥秘?

什么阴谋?

这又和天文星象有什么关系?

你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

我看你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说着,他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去,一边走,一边喃喃地道,“疯了……疯了……蒯彻说得不错,你真的疯了……哈哈,多么可笑!

主人竟是被一个疯子置于死地……”

十月,齐王调兵遣将,南下与汉王及各路诸侯会攻项羽。

在齐王的指挥进击下,项羽左支右绌,势力范围越缩越小。

十一月,齐王收紧包围,项羽连同他的十万大军被困垓下。

十二月,大决战开始。

临淄齐王宫里的季姜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赶往定陶,在那个战时前沿基地等待齐王,好早日与凯旋的齐王相见。

赶到定陶时,听到一个好消息:联军已经胜利了!

项羽兵败垓下,身死乌江,各路兵马或扫荡余寇,或凯旋归国。

定陶是好几支军队的共同基地,此时各军陆续返回,热闹非凡,整个定陶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季姜很高兴,问路问到齐军营垒。

齐军军容整齐,甲胄鲜明,明显比其他几批人马雄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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