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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第两百零五章(1/2)

田蚡被刘陵抓住把柄,        未能彻底断绝彼此联系。

回到长安之后,又遇门客拜访,自然无法像上一次将人拒之门外。

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        立场十分被动。

哪怕再不情愿,        田蚡也不得不暂时低头。

面对门客得意的神情,        田蚡暗中咬牙,总有一日,        要让逼迫他、轻视他之人不得好死!

“翁主命我问你,        马邑大捷,战果真实与否。”门客开门见山,        对田蚡十分鄙薄,连多做几句寒暄都不愿意。

“属实。”借端起杯盏的机会,        田蚡耷拉下眼皮,        遮住眼底骤起的凶狠。

“果真杀胡数万?”门客惊讶道。

“我与公孙太仆、南宫侯数过首级和战俘,再三核对,        数量只多不少。”田蚡压下心头怒意,        控制住面上表情。

说话时,        脸上带着笑,        丝毫不会让人察觉,        他心怀恶意,恨不能将面前这个门客剥皮抽骨,剁碎成肉糜。

“凡边地所见,        尽数写下,        吾呈与翁主。”门客道。

“不巧,        归来时右臂受伤,实无法落笔。”田蚡指了指包着细布的手腕,“不若我口述,君代为撰写。”

被威胁两次,田蚡彻底认识到刘陵的不择手段。

这位淮南王女,简直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蛛,凡是被她盯住,除非不碰到蛛丝,否则的话,踏入陷阱就别想出来。

体会过被抓住小辫子的痛楚,以田蚡的心性,岂会轻易再给对方把柄。

门客盯着田蚡的手腕,到底没有当场验证。

取得翁主等候的消息为上,至于其他,可以迟些时候再说。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田蚡狗急跳墙。

那样一来,白费翁主这些时日的布局。

命家仆送上简牍刀笔,田蚡关起房门,和门客道出边地见闻。

吃过口无遮拦的亏,知晓祸从口出,田蚡十分谨慎,既给出刘陵想要的消息,又没透出任何会让他陷入麻烦的情报。

马邑大捷传遍国内,死伤的匈奴数不是秘密。

刘陵之所以询问,是为确定朝廷发下的消息有没有夸大。

同时也想深入了解边军和拱卫天子的四营亲兵。

上次演武,刘陵未能亲眼所见,对四营的战斗力,尤其是赵嘉率领的步卒,以及魏悦李当户所部的骑兵,多少都有错估。

这次马邑大捷,颠-覆她之前的认知。

假若边军和亲军皆强悍如斯,以目前的王国精锐抗衡,实是必败无疑。

录完关于马邑之战的情况,依照刘陵之前的吩咐,门客几次问起边军和四营。

田蚡心生警惕,开始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

实在扯不开,就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不熟悉军中,和边郡太守、四营校尉根本没说过几次话,刘陵想知道的东西,他当真无能为力。

用这个理由搪塞对方,田蚡理直气壮,不觉有半点不妥。

门客心知他在敷衍,奈何找不出反驳的证据,实在不耐烦,干脆放下笔,对田蚡冷笑道:“中大夫视吾同三岁小儿?”

“君何出此言?”见门客现处怒色,却是发作不得,田蚡心头暗自得意,表面却摆出一副苦脸,口中道,“君所询之事,未有任何隐瞒,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未能详尽,绝非故意为之,实是无能为力。”

田蚡咬死不松口,像是闭紧的蚌壳,根本无从下手。

门客收起竹简,冷笑着道一句“告辞”,当场拂袖而去。

田蚡不以为忤,笑着将人送出大门。

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之前待客的正室,门窗全部关紧,下一刻便抚掌大笑。

笑够之后,田蚡唤来健仆,命其往田胜家中传口讯,让对方速来见他。

同时写成拜帖,备好登门前所需的礼物,由老成家仆送去盖侯王信府上。

彼此是同母兄弟,如今又同朝为官,田蚡认为王信该讲些情面,不会拒绝他的拜访。

万万没料到,就在他和田胜对坐议事,打算见过王信,一同去请见王太后时,派去送信的家仆归来,拜帖和礼物没能留下,连王信的面都没见着。

事情未成,田蚡不禁大怒。

“好,甚好!”

一脚踹翻伏在地上的家仆,田蚡在室内来回踱步,怒火越烧越旺。

看不起他?

轻视鄙薄,不屑相交?

砰地一声,矮几随之翻倒。

家仆大气不敢出,趴在地上汗下如雨。

田胜想劝没法劝。

他早料到会如此。

盖侯向来不待见他们兄弟,岂会轻易收下拜帖和礼物。

可事情不能说破,真说破,难保田蚡不会对他撒气。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田蚡重复相同的话,神情愈发狰狞。

田胜暗中撇撇嘴,基本能猜到田蚡话中未尽之意。

只是在他看来,想扳倒王信绝非易事,别提天子,宫内的王太后第一个不答应。

王信身为侯爵,又得天子信任,就地位和权柄而言,田家兄弟拧在一起都望尘莫及。

盖侯府上,打发走田蚡派来的家仆,王信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情有古怪。

思及之前听到的传闻,更觉悚然一惊。

“来人!”

健仆候在门前,等待家主吩咐。

“今后田家再派人来,我一概不见!”

“诺!”

不提田蚡如何恼怒,王信又是如何谨慎,门客将从田蚡处获悉的情报转述给刘陵,并呈上数册竹简之后,诸侯王即陆陆续续接到密报,马邑之战中,斩杀的匈奴数量属实,没有半点做假。

对怀抱侥幸,始终不愿交出铸币权的诸侯王来说,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一记重击。

此外,不甘心放弃利益,有少数诸侯王一直在盐场和铁矿之事上拖拖拉拉,和朝廷派遣的盐官铁官扯皮。

哪怕是窦、王、陈、张几家联合起来,都没能让他们有丝毫让步。

现如今,面对手握强军的天子,诸王底气顿时减少。

回忆起之前演武,终于开始明白,迄今为止,天子不动手,不是不能,而是北有强敌,给“自己人”留有余地。

如果刘彻真下死手,除江都王刘非等少数人,试问谁能扛住朝廷大军?

就算是刘非,估计也只能撑得久点,最后照样是被捶的命。

前车之鉴不远。

吴王能征善战吧?

七国联合起来,兵力、财力都足够强吧?

结果如何,还不是败在先帝手里。

自己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要走上七国的老路。

几番思索之后,诸侯王陆续给长安上表,态度比之前软化许多。

继长沙王和中山王之后,又有数人动身上京,准备借秋狩之机再朝天子,就盐场、矿场和铸币之事,该交的交,该分割的分割,顺便哭一哭亲情,希望刘彻能看历代先帝的份上,莫要真正火光,继续放他们一马。

韩嫣加官侍从,时常出入未央宫。

每次归来,都会带来朝廷最新的消息。

这一次,韩嫣将赵嘉从训练场拉出来,递给他两截三指粗细,切成半臂长短的紫皮甘蔗,言是上京的诸侯王献给刘彻,宫内用来制柘浆。

他见到实物,想起赵嘉偶然透出的只言片语,直接从太官令手里要来两根。

“阿多,此物能制糖?”韩嫣递出甘蔗,开口问道。

赵嘉点点头,接过甘蔗,掂掂重量,道:“王孙还能寻来多少?”

“事情报于陛下,宫内的柘尽可取用。

如能熬制出糖,阿多又立大功。”韩嫣笑道。

在红糖和白糖没出现之前,无论长安贵人还是寻常百姓,食用的甜味多取自饴糖和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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