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建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而东江军在郭大靖的指挥下，不尚谋，不尚智，就是倚仗兵力和火力的优势，不断地杀伤和消耗建虏。

也正是这种难以闪避的硬拼死战，让建虏不得不在徒劳的抵抗中损失力量，越打越弱。

火炮炸完步兵冲，步兵退后又是炮轰，战术打法也是那么的单调重复。

但就是让建虏难以破解，只能硬着头皮被动迎战。

阿济格终于率领建虏败退了下去，大半天的激战，损失了将近五千的人马。

同时，信使也匆忙返回，报告了苏克萨哈所部被东江军截击，已经失去联系。

“苏克萨哈所部是凶多吉少啊！”阿济格沉痛地叹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大队已经过去，苏克萨哈所部也不必再等，实在是没有再与敌人厮杀血拼的必要了。

火力太强了，攻击太猛了，百多门迫击炮的猛烈轰炸，近万步兵的轮番进攻，使建虏不断地因为伤亡太大而不断增兵。

不仅精锐士兵损失惨重，象甲喇额真这样的高等奴酋也死伤了数名，牛录额真更是几十名。

虽然详细的统计还没出来，但阿济格已经估算的数字，已经令他心头流血。

尽管已经脱离敌军，但阿济格知道，这还不是完结。

退入建州，能否得到喘息之机，还要看敌人的态度和行动。

从东江军猛烈发动，穷追不舍来看，敌人是不会轻易收手的。

敌人还有数万骑兵，很可能正蓄势待发，准备展开致命的一击。

“数万骑兵啊，现在已经不是己军能够击败的力量。”阿济格心情沉重，估算着己军的兵力，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万。

当然，如果全民皆兵，壮妇老人齐上阵，倒是还能拼凑出四五万。

但如此一来，战力不仅低下，将来能够生产耕种的劳力也都全部丧失。

“只有在萨尔浒、界凡寨进行顽强的阻击，才能够避免这种危局。”阿济格知道计划便是如此，因为那里还占据着地利。

“至少还需要一万人马，才能够阻击敌人三四天以上。”多铎阴沉着脸，纵马走到兄长身旁，缓缓说道：“依着大队的行进速度，如此才能摆脱敌人骑兵的追击。”

形势如此严峻，多铎也知道敌人还未尽全力，数万骑兵虽然因为改道而没有迎头激战，但追杀上来的威胁，却是很大。

阿济格微微颌首，说道：“也只有如此，才能确保大队甩脱敌人，在海西立足了。”

“用不用撤那么远？”多铎表示了对此的怀疑，或者说是反对，“荒凉苦寒的地方，怎么生存？”

阿济格看了兄弟一眼，无奈地说道：“你以为东江军会轻易放弃吗？

就算明廷不支持，他们照样会不断进攻。

我军已经伤亡殆尽，如何能够抵挡？

撤的不够远，明年就还要折腾。”

多铎垂下眼帘，沉闷地说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父汗在世时，辽东几乎全被占领。

短短五六年过去，竟然被原来叫花子般的东江军打败。”

阿济格摇了摇头，说道：“原来是什么时候，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

其实，父汗最后那一年，大金的形势已经不乐观。

皇太极继位，赶上大饥荒，加上绕道入关的惨败，就更呈现颓势了。”

天启七年，是后金陷入低谷的时期，也是明朝能够不战而胜的良机。

由于高压统治政策，剃头辽人的反抗此起彼伏，四方封锁也发挥威力，建虏内部统治不稳，物资匮乏，不得不放弃辽南三州之地，实行收缩战略。

但皇太极继位之后，率先对朝鲜出手。

而袁崇焕坐视不理，忙着在辽西修筑锦州、大凌河等城，导致朝鲜战败，屈服于建虏，打破了封锁之局。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建虏既打败了朝鲜，也重创了东江军，后顾之忧基本解除。

随后，皇太极又发动了对察哈尔部的打击，迫使虎墩兔西迁，彻底解开了困局。

即便如此，建虏遭到的大饥荒，依然使其陷入灭亡的危险。

绕道入关，则是皇太极死中求活，挽救危局的唯一选择。

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但事实却是相反。

历史上，因为绕道入关的大获全胜，不仅暴露了关内明军不堪一击的虚弱，更使后金渡过危险期，在辽东战局彻底掌握了主动。

只可惜，在郭大靖的全力组织下，皇太极在遵化遭到惨败，身死军灭，使得后金非但没能扭转危局，反倒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阿济格、多铎等奴酋把后金的败亡，归咎于皇太极的绕道入关，实在是有些冤枉皇太极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即便皇太极按兵不动，后金败亡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当时，东江军的实力虽然不具备碾压的优势，也与建虏相当。

趁着大饥荒的影响，更会占据上风。

多铎还是不能接受现在的结局，但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什么都晚了，现在的东江军，战力之强，让他也没有转败为胜的信心。

阿济格沉吟了一下，说道：“父汗起兵反明时，时机很好。

明军疏于武备，辽人疏远明廷。

我大金以退为进，休养生息，未必没有机会再度崛起，卷土重来。”

这话象是痴人说梦，也只能起到自我安慰的作用。

丧失了八九成的军队，总人口也只剩下不到二十万，这需要多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当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活下去，就还是有希望。

在海西，在奴儿干都司，还有很多弱小的民族和部落。

建虏就曾经不断对海西用兵，利用征服的海西女真人，来壮大自己。

………………

建虏退了下去，毛承禄指挥部队将伤兵、遗体转移到船上，率领一万多步兵，沿着大路蹑尾追击。

张焘率领水师继续沿河而上，与前协形成水陆并进之势，直指萨尔浒。

显然，在仅剩的二三十里路程中，要彻底截断建虏退路，已经是不可能。

但杀入建州，已经是东江军的作战计划，并不会在萨尔浒止步。

“这场大战，杀伤了四五千的建虏，已经完成了初步目标。”毛承禄骑着战马，走在长长的队伍中，微眯着眼睛，陷入思索。

建虏的兵力再次折损，基本上丧失了反击之力。

只要继续追击下去，建虏就不得不继续仓惶后退，得不到喘息休整的机会。

最后的致命一击，毛承禄也知道将是飞骑团的任务。

除非建虏抛弃平民，才能使其撤退的速度超过骑兵。

显然，不到万不得已，建虏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那里也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

只要抓住建虏的这个弱点，死死揪住不放，不断地消耗建虏兵力，最终就将使建虏沦为一个小部族，再也构不成威胁。

尽管现在的建虏人马，还要略多于毛承禄手中的一万多兵力。

但建虏却绝不会主动作战，除非是逼不得已。

而萨尔浒和界凡寨，作为进入建州的门户，建虏是必守无疑的。

也就是说，在这里还将爆发激烈的战斗，建虏还将付出很大的伤亡。

根据毛承禄计算的时间，主力顶多在一天一夜后赶到。

如果是飞骑团适时南下，可能会更快于其会合。

也就是说，萨尔浒大战，很快就要爆发。

前协提前抵达萨尔浒，无疑将是进攻的主力。

“或许，这是平辽的最后一战了。”毛承禄微抿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

抚顺。

郭大靖率领的主力，进入城中刚刚休息，飞骑团便陆续赶到。

刘兴祚和刘奇士、樊化龙率领飞骑团星夜南下，直到新城堡，也未发现大队建虏的踪迹，却已经离沈阳不足百里。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基本确定，建虏撤退走的是抚顺入建州这条路。

于是，他们又转而向东，一样是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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